他走向旁边那间快要坍塌的附属小屋,推开了吱呀作响、布满蛛网的门板。
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屋里堆满了陈年的枯柴,荒草从缝隙里顽强地钻出。
王安平目光扫过,眼睛一亮——墙上挂着几件被遗忘的工具!一把锯子,一个刨子,还有几把凿子,虽然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和锈迹,但形状完好。角落里还倚靠着一架用老竹和硬木做成的长梯!
“果然有家伙!”王安平心中一喜。那个叫董文学的前辈能在这里安家,没工具怎么行?
“柱子,扁担给我!”王安平接过扁担,小心地拨开地上半人高的荒草和缠绕的藤蔓。他把库房里还能用的东西一件件清理出来:生锈但磨磨还能用的工具,那架看起来骨架尚可、只是踏板腐朽了几根的竹梯……
“梯子还能用吗?”王安平问。
王安柱仔细检查了梯子的主梁和关键榫卯:“主杆还行,结实着呢!就是有几级踏板烂透了,得换新的。”
“能修就行!省大功夫了!”王安平松了口气。有这梯子,修缮屋顶就容易多了。“走,先去砍竹子!争取今天把屋顶的框架铺好!”
两人钻进茂密的竹林,挑选着粗细合适、竹节长的老竹。砍伐声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将竹子拖回竹屋前,王安平将梯子靠在屋檐下,试了试稳定性,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平子!慢着点!踩稳喽!”王安柱在下面紧张地盯着。
“放心,我有数!”王安平回应着,脚下试探着踩在屋顶的竹片和朽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屋顶的结构是用细木做横梁,上面铺着劈开的竹片,最后再覆盖厚厚的茅草。但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日头晒,茅草早已腐烂殆尽,暴露在外的竹片和细木梁也大多发黑腐朽,脆弱不堪。
“柱子,上面情况不妙!”王安平皱紧眉头,用扁担小心地拨开一片朽烂的竹片,“横梁细,好多都糟了!草也没了,光秃秃的。”
“我就说嘛!”王安柱仰着头喊,“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先换横梁,再铺新竹片,一层层来!你这样太悬了!”
“行!听你的!”王安平从善如流,安全第一。他先用扁担将屋顶边缘那些完全酥烂的茅草和竹片清扫下来,腾出作业面,然后才爬下梯子。
“用杉木做横梁最好,结实耐腐。”王安平看着清理出来的屋顶骨架,盘算着。
“那还得去找杉木?太费劲了吧?”王安柱指着旁边堆着的粗壮竹子,“不如直接用这些大毛竹当横梁?劈开铺平,拿藤条绑结实,我看能行!还省事!”
王安平看了看那些碗口粗的毛竹,又看了看屋顶的跨度,点点头:“也行!就按你说的干!咱们先把这些竹子都劈成竹片,铺上去绑牢靠!”
说干就干。两人轮番上阵,用斧头费力地将一根根粗壮的毛竹劈开。
没有专门的篾刀,只能用斧刃小心地沿着竹子的纹理往下劈砍、撬开,既费力气又考验技巧,稍有不慎竹子就裂歪了。
竹屑纷飞,汗水很快浸湿了他们的后背。一直忙活到日头西沉,暮色四合,山谷里光线昏暗下来,才终于将需要的竹子全部劈成了四瓣宽厚的竹片。手掌被粗糙的竹面和斧柄磨得发红发烫。
一堆篝火在清理干净的院中燃起,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两张疲惫却充满干劲的年轻脸庞。两人一人捧着一根从火堆灰烬里扒拉出来的、烫手的烤山芋,小心地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瓤。
“平子,我看明天一天也够呛能弄完。”王安柱咬了一大口热乎乎的烤山芋,含糊地说。
“弄不完就后天呗!”王安平也吹着气啃着山芋,语气轻松,“不是跟家里都打好招呼了,两三天才回?反正带的口粮够。”
“呃!那行!后天弄完正好抓鱼!”王安柱盘算着,“要是明天手脚麻利,上午把竹片铺好绑结实,下午就能割草盖顶。就怕时间不够,抓鱼得耽搁。”
“看情况吧,尽量赶。”王安平望着被暮霭笼罩的山谷轮廓,“要是收工早,咱们就抓好了鱼,后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就动身回家。这山路晚上走,太险。”
填饱了肚子,两人也懒得讲究。
王安平将火堆周围的石头垒得更高些,确保火星不会溅出来。
又在旁边厚厚地铺了几层白天割下的、相对干燥柔软的杂草当床铺。
两人裹紧那件厚实的旧军大袄,并排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