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声闻解释道。
“你昨天喝多了,我把你扛回来,实在也有些累,没来得及把你送回你房间。”
林声闻的话堪称冠冕堂皇,理由给的相当充分,梁洵根本挑不出任何刺来,他和林声闻四目相对半晌,败下阵来。
“……不好意思。”
林声闻轻笑了一声:“不是酒量一杯倒吗,还虎口夺酒。”
也许是因为刚醒,林声闻的嗓音相当低沉,带着些许黏着感,梁洵都快要溺死在其中。
“我太冲动了,”梁洵摁住自己的後脑勺,问,“我没有做什麽失礼的事吧,虽然现在问有点晚了但是……”
“你什麽都不记得了?”林声闻眼皮一跳。
“对不起……”
林声闻摇摇头,坐了起来,他转过身去看梁洵,因为他的动作,有一半被子被掀了起来,梁洵侧躺在床上,姿势活脱脱像安全出口上的小人图示。
林声闻哑然失笑。
梁洵心里天都塌了,他想,他到底是做了什麽能让林声闻这麽笑他,他撑着床垫也坐起来,从床沿下去。
“我回次卧了。”他闷闷地说。
林声闻却伸手捉住了他。
“去洗个澡吧,昨天我只把你带回来了,你倒进床就昏睡过去了,我给你煮个解酒汤。”
梁洵的手探下去,轻轻按在了林声闻的手背上。他皱着眉头,问林声闻:“如果我问你,我到底做了什麽,你会如实回答我吗?”
林声闻点点头。
“你想问的是我第一次在那家酒吧见到你,还是昨晚的事?”
梁洵想了想:“能都告诉我吗?”
林声闻于是复述了上个月18日他和梁洵初遇时的事。他坦言那时候真的不知道投怀送抱的人就是梁洵,後来梁洵带他去实地看房时才认出他,没想到梁洵竟然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对前一晚的事,林声闻却是挑着真话讲的,他没有提起自己未征得梁洵同意就亲吻他的事——林声闻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称得上是非常不道德。
他看着梁洵在他叙述的过程中逐渐飘红的耳朵和脸颊,火上浇油地又添了一句:
“你昨天醉了,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没那麽生硬。”
林声闻接着请求:“就以平常的状态和我相处吧,梁洵。”
梁洵愣在原地良久,终于憋出一个微弱“好”。
梁洵被林声闻撵去浴室洗澡,梁洵不疑有他,等冲完澡,要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睡衣进来,他纠结着到底要裹着浴巾出去,飞速跑进自己住的次卧,还是丢脸就丢脸满载,呼叫林声闻给他递一件睡衣。
老实说,今天的林声闻搞不好真的会做後者的事。
梁洵的纠结耗费了太多时间,林声闻都已经煮完了解酒汤,又洗手做了两份简单的早餐,见梁洵迟迟不出来,还以为他身体不适,林声闻走到盥洗室门口,敲了敲门,可梁洵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林声闻当然不知道梁洵的内心斗争,他等待了三十秒不到,就判断梁洵可能有危险,没有半点犹豫地推开了门。
梁洵将毛巾围在腰上,出神地思考着最佳解决方案,结果方案没等到,等来了破门而入的林声闻。
林声闻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蕴藏了太多东西,但林声闻很快又将视线移了回去,梁洵无处搜刮林声闻的念头,他无助地回看林声闻,不知道他是想做什麽。
他无从得知林声闻看他的那一眼,瘦骨嶙峋的躯体就像在林声闻胸口划了一刀一样。
林声闻骨子里有些控制欲——搞笑的点就在于,他将自己的控制欲控制得很好,很少会将自己的控制欲倾泻到他人身上,顶多只是加倍返还到他自己的事业生活中去。
梁洵是什麽身份丶究竟该算是他的什麽人,这回事先暂且不论,但就算是一个不那麽熟悉的人,共住一个屋檐下,林声闻在这之前竟然从来没有意识到梁洵的瘦削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
他作为医生也好,作为林声闻这个人也好,被激化出来的控制欲快要收不回去了。
林声闻深呼吸一次,闭上眼,眼珠在闭合的眼睑下转了一圈,好让血液能够在短时间内得到效率更高的循环,林声闻对他说。
“我给你拿睡衣,穿好出来。”
他那双桃花眼在这时候显得相当凛然,好像带着那麽一丝懊恼似的。
梁洵听到他问自己。
“梁洵,你是不是没在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