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姿势,安全丶温暖丶被绝对占有。
他迷糊地眨了眨眼,辨认当前的状态风险极低丶舒适度极高,于是又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重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细微的声响吵醒。
严律已经起床了,穿着家居服,正站在衣柜前,将折叠好的衬衫和长裤一件件放进行李箱。
拉链开合的声音,衣物摩擦的轻响,像精准的倒计时,将即将到来的分离具象成了一个正在被装满的行李箱。
林意乔躺在床上没动,抱着被子,就这麽默默地看着。
他的目光跟着严律的手,从衣柜到行李箱,再回到衣柜。
那个黑色的箱子被一点点填满,林意乔胃里也跟着一阵阵发空,好像他身体的一部分正顺着他的目光,源源不断地流失到那个箱子里去。
严律收拾完,扣上行李箱的锁扣,一擡头就对上了林意乔的视线。
他坐到床边,俯身在林意乔额头上亲了亲,和林意乔对视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跟林意乔说:“如果你一个人在家不方便,我就先送你回你妈那儿。”
林意乔摇了摇头。他撑着床垫慢慢坐起来,背挺得很直,迎上严律的目光,用做工作报告的口吻说:“我不走,在你出差期间,我将作为备用系统,维护我们同居环境的稳定性。”
严律怔住。
林意乔把自己当成备用系统,在“主系统”离线时,独自承担维持一切正常运行的责任,这并不在严律给他布置的作业清单里。
严律一时说不出话,只是伸长手臂,将林意乔用力地捞进怀里。
“好,”他声音有点哑,在林意乔耳边说,“交给你了。”
抱了很久,严律慢慢松开手臂,双手扶着林意乔的肩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要起床了吗?还是想再睡会儿?”
“要起了。”林意乔说。
严律侧过脸贴了贴他的脸颊,“那你起来洗漱,我去给你烤面包热牛奶。”
林意乔看着严律离开了卧室才掀开被子,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穿衣服,严律一直是隔着被子抱他的。
等他洗漱完走出去,烤面包和牛奶的香味已经充满了整个客厅。
严律拖着箱子站在客厅和玄关的交界处,看着林意乔说:“我要走了。”
林意乔就跑过去抱住他。
“我再增加一条补充协议,”严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任何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想我,或者遇到问题,立刻打给我,任何时候都可以。”
林意乔点点头。
“还有,别忘了我们的作业。”
“好。”
“陈师傅的电话存好了吗?”
“存好了。”
严律用拇指轻轻摩挲林意乔的脸颊,让林意乔仰起头和他对视。
“陈师傅不光是司机。”他看着林意乔的眼睛,把最後的细节交代清楚,“你有任何临时的跑腿需求也可以找他,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我知道,他跟我说了。”
“家里遇到问题就联系物业,他们有事也会提前通知你,我跟物业说好了。”
“嗯。”
两人安静地抱着,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只是安静地抱着。
严律的电话响了,是公司派的车来接他去机场。
“我真得走了。”
林意乔踮起脚尖,吻了吻严律的唇,“好,再见。”
门在眼前合上,关门的声音同时响起,“主系统”正式离线了。
吃过早餐,林意乔将自己的枕头被子抱回次卧,又把严律睡过的床单被套拆下来塞进洗衣机,倒入洗衣液,啓动了洗涤程序。
透明的舱门下,水流“哗哗啦啦”地灌进去,白色的泡沫迅速升腾。林意乔蹲在洗衣机前,看着里面的织物被水流和泡沫完全吞没,在滚筒里翻滚丶浮沉。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洗干净之後,上面就不会再有严律的味道了。
他想把程序按停,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属于严律的重要感官信息,正在被化学制剂和物理搅动无情地格式化。
林意乔在原地蹲了一会儿,听着洗衣机规律的嗡鸣声,最终还是站起来,接受了这个糟糕的结果。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见书桌前的椅子上,搭着一件浅灰色连帽衫,是严律昨晚在家穿的那件,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走过去,把衣服拿起来,抱在怀里闻了闻,上面还有严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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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没做哦,做了我会写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