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三点,两个人说到後面,李轻池困得要命,说话几乎都是从喉咙里吐出来的,说了些什麽自己都不清楚,纯靠话赶话:
“付公主,这麽说一不二,小心以後娶不到老婆。”
当时付惊楼沉默了好一会儿,等李轻池都睡着了,他才惜字如金地回了一个“嗯”字。
之後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李轻池盯着那个“嗯”字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他们俩太熟了,熟到隔着两条街都能知道对方在想什麽,所以李轻池很清楚,这是付惊楼生气的征兆。
但自己明明什麽都没说。
他思来想去,最後将原因归结于付惊楼莫名其妙,干脆将手机扔进兜里,不管了。
李轻池的动作也没收着,钟思言看他一下皱眉一下无语,没过几秒又自顾自地生气起来,忍不住打听道:
“你干嘛呢?”
李轻池抄着手,越想越憋屈,欲言又止好几次,钟思言带着副圆框眼镜,镜片厚得和啤酒瓶盖一样,看起来十分憨厚可靠。
他憋了几天了,索性把手机掏出来,将聊天记录推到钟思言跟前:
“我这句话说得有问题吗?”
钟思言低着头看了半天,第一句话竟然是:
“你为什麽要叫付惊楼公主啊?”
“因为他小时候总生病,不能感冒不能吃糖不能吃冰淇淋,总之娇气得很,”李轻池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你给我分析一下,他为什麽要生气?”
钟思言又看了一遍,然後扶着眼睛,缓缓开口:
“你怎麽知道他生气了?”
“……”原来这位也是个棒槌,李轻池看他也憋不出来什麽东西,只好把手机拿回来,“四眼,你脑仁也就核桃那麽大了。”
他转头又捧着手机重新开始研究,长腿晃悠在高脚凳下,不知想到什麽,果断一拍桌,有了主意。
第二天早上八点,李轻池就跟着付惊楼的课表,去教室堵人了。
2。
付惊楼一走进教室,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那个身影。
大概是起得太早,李轻池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穿着件黑色连帽衫,宽大的帽檐盖在头上,只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
大夏天的也不嫌热,付惊楼面无表情地想。
他握着课本走过去,在李轻池旁边坐下,这人还在犯瞌睡,手肘撑着头,摇摇晃晃的。
付惊楼看着他东倒一下,西歪一下,在李轻池的脸险些和桌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他伸手托住了对方的圆溜溜的脑袋。
“啊不好意思,”李轻池猛地一下弹起来,眯起半边眼睛,在看清旁边的人是谁以後,立刻又趴了回去,没骨头似地枕着付惊楼的掌心,含糊道,“上课叫我。”
下一秒,上课铃十分凑巧地响起来,付惊楼就着姿势,弹了下李轻池的耳朵,淡声开口:
“上课了。”
“……”李轻池半死不活地起身,靠着椅背,慢吞吞瞥了付惊楼一眼,没说话。
付惊楼翻开书和笔记本,按动手里的笔,垂眼开始做笔记,头也不回地问他:
“昨晚偷了多少?”
李轻池大脑开机刚开到一半,人有点儿懵,没反应过来:
“什麽多少?”
“困成这样,我还以为你昨晚偷狗去了,”付惊楼语气淡淡,偏头看一眼他身上的长袖卫衣,没忍住又刻薄了句,“冷的话我包里还有件外套,穿上别着凉。”
“……你嘴里什麽时候能吐出象牙来?”李轻池“啧”了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套了件卫衣。
他两只手揪住衣服下摆,往上一扯,整个人就跟金蝉脱壳一样,灵活地从衣服里钻了出来。
“你上个月不是被教室空调吹进医院了吗,哥专门给你带的,”李轻池把卫衣随手搭在椅背上,老师走进教室,他将声音低下去,控诉付惊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虽然早上因为空调制冷效果太足,他没抗住自己把衣服给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