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姨看了一圈,收回视线,面上看不出生不生气,她看着闻野:“小五你打的?”
闻野:“嗯,他打我先。”
“放你*的狗屁!是你先勒我。”小七气的脸黑红黑红的。
闻野不看他,也不搭话,这小黑屋里又没监控,目击证人?谁愿意出来乱帮腔惹一身骚,最後还不是两个打架的人扯皮,扯到最後就是和稀泥。
榕姨:“好了都给我安静,明天有大活要干,我不打你们,晚饭两个人都没得吃,以後谁再给我打架,我就给你们脚敲断扔到天桥上干活。”
闻野知道榕姨在放狠话,她不舍得敲自己的腿,不是榕姨对她好,是因为她扒包是所有人里最快准狠的,榕姨指着她赚钱呢,天桥上要饭才几个钱哪有扒包来的快。
榕姨看看小十,又跟闻野说:“小五,你教她扒包。”
“好。”闻野不敢不答应。
晚上,房间的地上睡了八个孩子,虽然排到小十了,但是有两个已经走了。
这个走了不是死了,起码不是当着闻野的面死的,有一个闻野知道去哪了,那时候她在门外偷听到榕姨和凯叔的对话。
榕姨:“小二已经15岁了,再干扒手不合适了。”
凯叔砸吧砸吧嘴,吸了两口烟:“那卖给光头佬,还是雏,卖20个能卖吧。”
榕姨默了一会:“要不要我们卖卖血,再卖给光头佬,还能多赚点。”
凯叔:“现在血不好卖,管的严。”
闻野那天晚上就做了个噩梦,梦里全是血,醒来她满头是汗,算了算自己还是7岁,离15岁还远,但又觉得不远了,头上好像悬了支沙漏,她从那天起更努力地扒包,她要成为扒包最厉害的,这样榕姨不会太早卖掉自己,这里很不好,但比起已知的不好,闻野更害怕未知。
闻野从回忆里抽离,转头,看看躺在自己边上的小十,小十看着也不算特别大,估计也和自己一样,7岁?最多8岁吧。
闻野睡不着,饿的难受,饿的她嘴里直冒酸水,然後她把酸水咽下去,权当自己喝了口粥。
咕噜~~~巨大一声响,闻野捂紧肚子,想象着把肚子压扁一点,就不会那麽饿了。
顾声听到了,她没有睡着,她很害怕,很想家。两天前她还有爸爸有妈妈,就一个放学的傍晚,她在路边等保姆来接的时候,路过一辆面包车,她来不及反应一点,人已经被拦腰抱上车了,她哭喊丶大叫,然後那些人给她灌了水,又拿透明胶把她的嘴封起来,喝了水没多久她就睡过去,再醒来,就是在这栋自建房里了,期间她瞄到关她的人的手机,已经过去两天了,爸爸妈妈肯定很着急在找她了。
想着想着她又想哭了。
闻野平躺着感觉肚子更空,于是又侧过身子对着小十的方向,她看到小十的肩膀在抖。
“你在哭吗?”闻野往那边挪了挪,小声问。
顾声不想回答,她只想回家。顾声继续抹着眼泪。
闻野叹了口气,“你是被拐来的吧,一般拐来的哭的最厉害,像我这种被卖来的,知道自己没人要了,哭两下就没什麽好哭了。”
她停顿一下,又补充:“不过我一下都没哭,因为我那会还不知道我是被卖掉了,等我知道的时候,我都在这呆了快一年了。”
难得有个和她们都不一样的人,闻野特别想和小十说话,她平时话不多,但不代表她不爱说话,只是她不想跟这里的人说。
闻野想,小十看起来懂的很多,跟她说才有意思。
说完,闻野的肚子又叫了。
顾声从枕头下掏出大半个馒头,转身递给闻野,这馒头她实在吃不惯,又硬又噎。这个叫小五的好歹是因为自己才饿肚子,就当感谢她吧。
闻野就着窗外的月光,看清小十手里的馒头,她错愕地看着小十:“你不吃吗?”
顾声摇摇头。
闻野接过馒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不会真是哑巴吧?但她可不是小七那种人,她不会笑她的。
闻野咬了一大口馒头,一入口,唾液就争先恐後地分泌出来,嚼着嚼着,尝到一丝熟悉的甜味,甜的闻野眉眼都柔和了:“小十,谢谢你。”
顾声眼角还挂着泪痕,微微皱眉纠正:“我叫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