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乐又瞅两眼,攥着衣角犹豫几秒,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迈进小推车里,小心翼翼地坐下。
“坐好了。”
秦牧野从後面绕到车头,一边拉着走一边抿嘴笑。
小推车已经是最大尺寸,但装下许知乐还是挺费劲。估计是屈着腿难受,许知乐不得不把腿伸出去。
小腿搭在推车边缘,车一动,腿就跟着晃,小腿又太长,偶尔擦过地面的草叶,发出窸窣的声响。
那姿势有点像泡澡,却又很局促,这当中又透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稚气。
秦牧野鬼使神差脑补丁延坐在小推车的模样,刚开了个头,便把这个想法狠狠扼杀。
还是许知乐好。
这会儿大家都在营地里忙活晚饭,没人注意他们俩,许知乐坐了一路的车,小脸儿红得快滴血了。
一到帐篷边,就连滚带爬躲了进去。
“我去给你摘草药。”秦牧野蹲在帐篷门口,“……你给我形容一下?”
“就是马齿苋嘛。”许知乐思忖片刻,手口并用地描述,“带锯齿的厚叶片,红色的茎,很好认的!”
“行,你在这儿等我。”
“麻烦先生了。”
伤在大腿根,许知乐就盘腿坐在帐篷门口等,秦牧野很快返回来,他懵了一下:“怎麽了?”
秦牧野伸手一递:“钵钵鸡吃不吃?”
许知乐讷讷点头,接过来抱在怀里:“先生爱吃什麽,我给你留着。”
“不用,那边还有。”
秦牧野突然想到什麽,钻进帐篷里翻找。许知乐跟门神似的坐在门口,也没点眼力劲儿,他便挤着许知乐探进半个身子。
摸了半天,从毯子下面找出手电筒来:“我去了。”
许知乐点点头,目送秦牧野走远。
等秦牧野走没影了,许知乐突然想到,秦牧野应该是富贵家庭长大的人,来野外的次数寥寥,也许不认识几种植物。
不然也不会在他提到马齿苋时表情空白。
想到这里,许知乐更过意不去了。
暮色渐浓,从营地望向林子深不见底,树枝影影绰绰,像是恐怖片取景地。
怀里抱着一罐钵钵鸡,红油透亮,芝麻浮香,脆嫩的鸡片泡在里面,许知乐一点食欲都没有。
半个小时过去了,许知乐没等到秦牧野,却等来一道惊雷。空气瞬间变得凝滞潮湿,看样子要下一场大雨。
“——乐乐,来吃饭吧!”饭熟了,孟云在天幕下喊他。
许知乐心里着急,拿手电筒往林子里乱照:“我等秦哥回来!”
啪嗒——
第一滴雨落在帐篷顶,紧接着,雨水没有任何缓冲地塌下来,伴着风,直往许知乐身上打。
许知乐再也坐不住了,找出秦牧野那把黑伞,撑开了去林子门口迎。刚出帐篷,便见雨幕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裤子上全是泥,浑身都被淋湿了,头发凌乱贴在脸上,全无美感,尽是狼狈。
许知乐再近视眼也认出来了,眼眶一热,不管不顾跑过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