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拿着皮鞭在空中随意甩了一下,破空声尖锐刺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骇人。
他踱步走到赛伦德面前,凛声问:“我再问你一次,你觉得米娅怎麽样?”
赛伦德平视前方,神色平静,语气毫无波澜:“米娅是谁?”
“不知好歹的东西!”西蒙怒斥一声,手腕猛地扬起——
“啪!”
鞭子撕裂空气,狠狠抽在赛伦德的脊背上。
一瞬间,衣服布料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底下火辣辣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手背青筋暴起,赛伦德默默抿紧唇,半声闷哼都没泄出。
“你是长子,更是洛克菲勒家族的继承人,你肩上背负的责任,注定你得不到想拥有的爱情!”
“你的婚姻从来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西蒙的声音满是冰冷的怒意,“它是家族的工具,是你巩固地位的手段!由不得你任性!”
“啪!”
第二鞭落下,与第一鞭交错,带来更剧烈的灼痛感。
赛伦德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依旧跪得立挺。
他低声笑了下,嘲讽意味浓重:“你凭什麽觉得婚姻就一定能巩固地位?”
“你,需要靠婚姻。”赛伦德缓缓擡起头,毫无畏惧地直视西蒙,“不代表我也需要。”
“放肆!看我今天不把你打半死!给你点教训!”
怒火冲天,西蒙扬起手,又是一鞭落下:“看看你这副不服管束的样子!没有家族,你算什麽?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靠你自己得来的吗?”
“我告诉你,这个家,现在还是我说了算!我一天没死,你一天就得听我的!”
“什麽时候我要做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伴随着西蒙的训斥,鞭打声一道接一道响起。
赛伦德没有说话,他垂下眼睑,长睫掩盖了眸底翻涌的滔天巨浪。
“你不会还和你那个单纯到傻的母亲一样吧?以为世界上有真爱吗?真是天真又愚蠢!如果我不管你,你早晚有一天会和你母亲一样!”
听到“母亲”二字,赛伦德眼睫一颤,用力攥紧拳头,冷声道:“闭嘴。”
“怎麽?我说错了吗?她就是因为天真愚蠢,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你也想步她的後尘吗?!”
“我让你闭嘴!”赛伦德忽然暴喝出声,竟不顾身上的疼痛和跪着的姿态,骤然起身。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西蒙下意识後退半步,扬起的鞭子也顿在了半空。
背部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而撕裂,鲜血迅速浸湿了背後的衣服,洇开一片深色。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西蒙,一字一顿:
“你不配提她。”
“更不配,用你肮脏的念头来揣测她。”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多年来对母亲命运的悲恸丶对父亲冷酷的怨恨,在此刻终于冲破了束缚,露出了狰狞的一角。
书房安静得可怕。
父子二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一个手持鞭子满面怒容,一个浑身是伤却眼神骇人。
西蒙发疯似地大笑出声。
“好,好,不愧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这样对你父亲说话。”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所有的怒意蒸发,只剩下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慢慢踱回书桌後,重新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仿佛刚才那个挥鞭子的人不是他。
下一秒,西蒙用一种谈论天气般的寻常口吻,缓缓道:“那条狗的骨灰,我找到了。”
“不仅如此,我还派人丢了。”
赛伦德的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父亲,一言不发。
轻飘飘几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捅进赛伦德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然後残忍地搅动。
空气死寂。
他的眼底,好像有什麽东西碎了,再无声无息地湮灭。
“善良确实是个好东西,”西蒙似笑非笑,“不过吧,我们家族最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