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一人一树相顾沉默了半晌,白梅忍不住开口道:“所以你是因为一个人过除夕难过才哭的?”
楚寒衣下意识想反驳不全是因为这个,但转念一想,自己最狼狈的样子都已经让这树见过了,承认了又何妨?
提着灯盏的指尖微微蜷缩,楚寒衣收回了落在白梅身上的目光。他略微偏过头去,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闷闷地“嗯”了一声。
名字
听他这样乖乖应了,白梅才有了几分眼前这人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的实感。
白梅道:“那我陪你过除夕好了,你别哭了,吵得我头痛。”
楚寒衣似乎没料到它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你陪我过?”
白梅听出他语气中的迟疑,不满道:“怎么?这除夕只有你们人能过,我们这些精怪便过不得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寒衣急忙道,“你若愿意和我一同过节的话,我自然开心的。”
白梅这才满意了一点,轻轻地哼了一声。
楚寒衣捧着灯盏坐了回去,将自己裹进狐裘中,后背轻轻靠着树干。
他以为这是株普通梅树时还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如今知道了白梅有灵,甚至还提出陪他过除夕,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背后靠着的地方暖烘烘的。
见他又靠了回来,白梅安静了半晌,几分不情愿地移了几根枝条过去替他遮挡住了头顶的风雪,语气有些别扭:“你师父都没教过你用结界吗?省那点灵力做什么?”
楚寒衣倒也不在意,唇角向上微微扬了几分:“多谢你替我挡雪。”
白梅:“……不客气。”
楚寒衣:“说起来,你有名字吗?我该如何唤你?”
白梅道:“我和你们这些凡人又不同。我是梅树,草木为身,雨露生养,名姓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楚寒衣:“可若你有朝一日化形为人了该如何?没有名字岂不是太不方便了”
白梅疑惑道:“我为何要成人?”
楚寒衣怔愣半晌,道:“我在凡间见过一些精怪,它们都很向往人间,想要如同人一般生活,你不想吗?”
白梅却不屑一顾道:“小鬼,你懂什么叫做山外有山,妖外有妖吗。”
它摆出了年长者的姿态,原本清脆的少年音也被刻意压低:“那些小妖向往人间,不代表我也向往人间。话又说回来,做人又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我多一双腿可以随处跑吗?待我修为更精进一层,我的神识便可以在大江南北肆意游荡,四海九州皆可去得,谁能比我过得自由随性。”
它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我听说成了人就会有了感情,有了感情就会难过的,我干嘛要让自己不开心。”
楚寒衣听着它这有些孩子气的话,不由好奇道:“你一直在归寂山,从哪里听得这些话?”
“山中生灵万千,生了灵智的又不只有我一个。喏,就像你们山顶那棵梧桐树,它可是个老家伙了,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只是懒得同你们这些小辈说话罢了,”白梅道:“这些就是它同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