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什麽话要问呢?”
祭灵澈慢慢收起灵力,霎时间柳叶月的身形就开始飞速消散。
她看着她,沉默一刻道:“诛仙台上,刑官故意把剑给你,你明明可以走掉,为什麽要自刎呢?”
柳叶月并没有答。
她只柔柔一笑:“原来神君那时在看着我啊,让您见笑了。”
她什麽都没说,只是把目光投向令狐瑾,垂下眼睛,目光沉沉地笼着她,落寞又哀婉,好似在跟故友做最後的道别。
“还望神君替我转告阿瑾,说月谢她自毁其灵,把我的残灵带着身上……可怜她孑然一身,走了这麽远的路。”
她垂眸道:“可恨,今生缘浅,来世定然不负。”
她这话出口,祭灵澈一惊,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再擡头,只见柳叶月如烟袅袅而散,向上飘去,迷蒙一片白雾中,须臾散为无物……
柳叶青跪在不远处,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额间鲜血直流。
祭灵澈心中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今生缘浅,来世不负……
怪不得。
怪不得令狐瑾会失忆。
她为了能给柳叶月留一线生机,竟不惜生生剜去自己魂灵的一部分,把柳叶月的残灵融进自己的身体。
可她因此损了识海,忘了柳叶月,更忘了自己为什麽疯魔一般想要当家主。
但冥冥中有个念头一直萦绕,让她心如火煎昼夜不安。
她身上带着故友的亡灵,弑兄弑叔,不择手段,一步一步地坐上家主之位。
哪怕她自己都忘了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
就这样孑然一身,一腔孤勇,带着故人的残灵,走了很远很远。
却可恨,水冷风寒,满座衣冠皆如雪。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祭灵澈闭上眼睛,头又疼了起来,只感到世事如潮人如水,自己越来越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忽然,她只感到呼吸一滞,脖颈上一紧,不知怎的就跪到了李令希身前,正被他扼住脖子!
再看曲无霁单膝跪倒,手捂着胸口,一口血吐在地上。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祭灵澈瞳孔骤缩,掰着李令希掐着自己的手,冷笑道:“这是做甚?”
她随即反应过来,眯起眼睛:“啊……怪不得把令狐瑾放了,原来是你的帝姬没看上那具身体,看上我的了?”
李令希笑得疯魔:“不是你刚说的,把那个放了,再给我找个更好的,怎麽这就说话不算话了?”
祭灵澈:……?
姬苔儿微微一勾唇角,垂头弱弱道:“对不住了,小妹妹。”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祭灵澈擡起头,正与她对视,却发现她眼中噙着盈盈笑意,透着窒息般的恶意,与她那怯懦语调半点不搭!
祭灵澈嗤笑一声:“可这身体我也很喜欢啊,不愿意让给你,你说怎麽办?”
姬苔儿直视她的眼睛,慢悠悠地道:“那我就来抢啊。”
李令希扼在她脖颈上的手骤然收紧,祭灵澈只感到喉咙腥甜,好似立时要被掐碎!
祭灵澈勾起嘴角,艰难冷笑道:“果真够坏,我还蛮欣赏你的。”
姬苔儿不说话,含笑看着她。
可下一刻,笑容就僵在脸上——
她垂下头,只见自己残灵的胸口被开了个洞。
祭灵澈的手给她捅了个透心凉。
怎麽可能……
姬苔儿喃喃道。
祭灵澈活人之躯,竟然能触摸的到残灵?!
她冷笑慢慢地握拳,攥住了姬苔儿的心脏,一点一点绞紧:“永别了,公主。”
这变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怔愣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祭灵澈已经把姬苔儿的灵给捏碎了。
缕缕白烟绕着祭灵澈修长手指袅袅而上,白雾消散之後是李令希一双暴怒的赤红双眼。
他喉结滚动,却一声也不发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息,好像窒息一般,耳畔嗡鸣……
只听“咔”地一声,他扭断了祭灵澈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