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白玉京开始震颤,武神之怒令周遭变色,温度陡然升高。
她一步一步地踏进金阙宫,灵压散发,神殿金柱的都在她擦身而过时,无声无息地熔化。
高处的白玉座上端坐着一人。
那天人高坐明台,形容昳丽,却端地肃然,眼中既无怒火,又无欲望。好像一口极深极深的潭水,能将世间所有情绪都吸收进去。
武神拖着长剑一步一步地走进来,将那天神深邃的灵压一寸寸逼退,直向他走过去。
那帝君没有什麽表情,眼光微垂,声音回荡:“你回来了。”
武神止住脚步,站在高台之下,擡头仰望座上神明。
一声砰然巨响,周遭几根金色神柱受不住两股神力对撞,瞬间爆成齑粉,残垣断砖如暴雨而下,高台上的白玉座在撞击中轰然坍塌。
神座上的身影岿然不动,在废墟中兀自立着。
她每说一字,便上前一步,直到寰宇震颤——
“你到底在做什麽?!”
上天庭的帝君,金阙宫主人,世人眼中最灵的吉神。
竟然在屠戮凡人,竟然要企图灭世。
她没打算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话音未落,长剑已经裹挟着劈山裂海之势,滚滚而至!
青君缓缓擡手,指尖轻触,将那狂风骤雨般的剑势止住,剑招在他指尖化为虚无。
金阙宫主的声音清润似清泉,不带任何的情绪,似有能包纳天下万物的柔缓:“本尊只是在肃清天道罢了。”
祭灵澈长剑锵地一声点在地上,仙都的地面寸寸皲裂。
她像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只道:“好一个肃清天道。”
青君轻柔拂袖,和声道:“本尊在人间,吃了几千年的香火。”
“吉神?”他勾起嘴角,语调平平,没有情绪:“那些凡人每上一炷香,我的耳边就会回荡一句贪念。”
“他们所求之事,不敢与旁人语,却敢与神明言;几千年来,我不知道听了多少世人龌龊的言语。”
“也终于看清了,天道为何始终不得宁静。”
祭灵澈嗤笑一声,说道:“你别忘了,你曾经也是凡人。”
与她这种天地灵气所化的神明不同,青君很多很多年前,也是凡界的修士,历经千辛万苦才飞升成神。
青君什麽表情都没有,平和说道:“大道无情。”
“本尊修无情道飞升,自然早已经割舍了凡心。”
他轻轻拂袖,清风徐徐刮过,坍塌的神殿缓缓复原,金灯柔和的光焰又烧了起来。
方才她怒火摧毁的痕迹被缓缓抚去,好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帝君从高台下缓步走下,向着她走过来:“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七情炽热,六欲焚托。”
“这,就是凡心。”
他语调就像微风拂过水面上的涟漪,不带着任何一丝情绪,既无悲悯,也无愠怒。
“贪丶嗔丶痴丶独丶轻丶疑丶慢丶恨,这都是凡心——”
“是一切罪孽的开端,是一切丑恶的肇始。”
“只要凡心不死,天道就永远不得安宁。本尊肃清天道,何错之有呢?”
他还未说完,一柄长剑点在他的心口,止住了他的脚步。
“闭嘴!”西武神喝道,“用尽歪理邪说开脱,并不能消减你的罪行。”
剑身上剑气缭绕,鸦羽翩然落下,被点化的神剑更加强悍,整个白玉京黑雪飘荡,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可像青君这种天神,已经证道登顶,成为三界帝君丶金阙宫主;其地位之高,神力之强,足以有左右天道的力量。
纵然她这种天地幻化出的神灵都难以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