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偶尔亦有一两声掺了酸意的嘘声响起。
“什麽天生剑骨!当心是拿了什麽东西换的!”那人啐了一声,言语间满是不平。
来不及多想,连蔷的目光便已扫了过去,不巧,出声的人离她最近,不过两三个座位的距离。更不巧,她还有些印象,是输给迟星霁较为惨烈的一位手下败将。
骂着骂着,那人似有所感,擡起眼,看向无端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连蔷。
任谁输了,又遭人这样无端怒视,都不会有什麽好心情,那人不假思索地骂骂咧咧道:“看什麽看!当心老子挖了你的眼——”
“道友,慎言。”
片刻前还在台上的剑修像是一阵风般现于眼前。
那人言语未完,无实质的剑气便将他的话语生生逼了回去。自己惨烈的败况犹在眼前,那人忙止住了话头,匆匆遁回人海,继续充作无名小卒。
连蔷望向迟星霁,他出现得很是及时,她该宽慰,但心里却升腾起琢磨不清的滋味。
还不待连蔷怎麽消化,接引的使者已至,躬身一礼:“仙君请随我来。”
二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随他去了。
绕行许久,又过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禁制,连蔷在心里暗暗啧舌,悄然去窥迟星霁神色,是习以为常的了然,就收回了目光,只当看不见。
约莫几柱香的功夫,总算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前,使者驻足,转身却像是才看见後头的连蔷,面上露出几分讶异:“按理来说,面见族长的唯有胜者一人……”
使者的话甚至说不上苛责,但连蔷一时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难堪。
“她是我并行的同伴,还望使者通融。”迟星霁答得很快。使者闻言,再度面露难色,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连蔷深知这本就于礼不合,不想他们因自己为难,干脆开口:“那还是你一人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一等,没关系的。”
迟星霁看向她,眼里是显而易见的不同意。他转向使者,欲再次开口请求。
“无妨,既是同伴,那一起进来就是。”一道威严女声响起,殿门随之大开。
使者明了,弯腰擡手:“二位请进。”
迈入宫殿,面见的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强者,连蔷严阵以待,屏息静气,本以为殿内陈设会是同外面一般的富丽,又入目却是不然。一应陈设,无一样累赘华丽。
上首坐了个女子,大抵就是凤凰一族的族长了。二人恭敬施礼,借着起身的空隙,连蔷才看清她的长相,微微心惊。
平心而论,族长的容貌并不如凤凰族一贯着称的妍丽,一路见惯了美人,族长的容色只是寻常。
但连蔷所心惊的是,族长不是想象中的青春颜色永驻,相反,她的外表看起来并不年轻,眼角的细纹明显到足以到彰显她的年岁不浅。
莫说如她一样的强者,即便是方才入门的弟子,境界到了一定的地步,要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叫自己的容貌停驻在某个时段。
死亡是许多人畏惧的东西,衰老亦然。因为它们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力量的流逝丶衰弱和不复存在。
以凤凰族族长的实力,维持容颜不老甚而令它做一些改变,都是再轻易不过的一件事。
见连蔷看着自己出神,族长也未介怀她的失礼,只笑道:“怎麽?我这个老人家,吓到你了?”
“……没有,”连蔷忙回神,诚恳答道,“只是有些意外。”
“大部分人见我的第一面,几乎都是这样的表情,”族长摆了摆手,颇有些无奈,“我也总算习惯了。”
这一打趣,使得殿内原先的紧张氛围散了不少。连蔷也跟着松快地笑了笑。
短暂的愣神过後,连蔷也多少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全然不在意外表,何尝不是另一种心境的强大?
手中已有最强力的底牌,无需美丽点缀,无需年轻倚仗。
……真是,令人称羡。连蔷暗自惊叹。
族长自然不知这一照面,连蔷的心思已转了这麽多弯。她看向适才冷落的迟星霁,好似叙旧般笑说:“小友,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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