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生!”
文玉松了一口气,仿佛一直提着的那股劲儿终于可以放下。
衣料同门槛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其自门口传来,朝着文玉她们的方向行进。
宋凛生连那後土神像看也没看,急匆匆地从一旁绕过去,循声去寻文玉。
入目的便是文玉同枝白娘子两个靠在一处的身影。地上半干的血迹,顺着文玉天青色的裙摆爬上去,将她的衣裙染坏好大一块。
此刻她双目正与宋凛生对上,满眼都是不掺杂质的欣喜和难以掩盖的虚脱。
“文玉!”
宋凛生惊呼一声,不似他往日的云淡风轻,也抛却了时刻不忘的客套和礼节,那声音里有惊有怒,仿佛极力压制着什麽。
他疾步上前,飞一般来到文玉面前,挂在腰间的青苏色玉玦稳稳坠着,随他脚步移动左右摇晃。
宋凛生在文玉的身旁蹲下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一旁的枝白娘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血迹比文玉娘子还多些。她面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此刻,双手正护着隆起的小腹。
宋凛生的心一惊,此刻也顾不上什麽男女之防备,更遑论回避的话。
“文玉!文玉!怎麽会弄成这副样子?”
早知道他就不该放文玉娘子和洗砚独身前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只是若有他同往,他势必以身护住文玉娘子,不叫她受伤!
“往日跟你说了多少回,叫你不必客套。”文玉声音虽然柔弱极了,脸上却带着浅笑,说话也顽皮起来,“你咬碎牙也不听。”
“总是文玉娘子丶文玉娘子地叫个不停……”
“怎麽今日……却突然改得过来了……咳……”
文玉话说得多了,倒叫冷气呛着,咳嗽个不停,止也止不住。
一丝可疑的红晕随着文玉的话音爬上宋凛生的耳朵,叫他一张脸憋得粉扑扑的。
他擡手轻拍文玉的背心为她顺气,又莫名地吞咽一口,颇为艰涩地说:“今日是今日,往日是往日,今时不同往日……”
他在说什麽?
宋凛生心中一顿,不知道自己为何说话全然失了逻辑,乱七八糟地重复一通。
他别过头,强硬地转了话题,想将此事盖过。
“伤到哪儿了?怎麽伤的?我带你们回去看伤!”
文玉叫他这突然的转变打得措手不及,可就凭文玉自个儿,压根儿想不到这其中的关窍,她只是呆呆地靠在宋凛生肩头,一时接不上话。
只是叫一旁的枝白娘子看得分明,心中忍笑。
她早说过,文玉君如今不懂得,不代表永远不懂得。瞧宋大人这架势,看来离文玉君那些人妖殊途的大道破功的那一日,也不远咯……
“我没事,我……”
“还说没事?哪有没事人浑身是血的?”
宋凛生话赶话的,硬生生将文玉一句话分成了两截。
“我真的没事,这血是枝白娘子的。”文玉双手撑着地面,想从宋凛生的怀中挣脱出来,“枝白娘子受了惊吓,胎心不稳,是得赶紧送回府中找大夫。”
宋凛生这才想起来,先前在门口遇见阿沅时,他也说过是枝白姊姊流血了,他轻呼出一口气,是他关心则乱了。
实在是有愧于枝白娘子。
“枝白娘子,你无碍罢?还能走吗?我们这就回府。”
现如今陈勉身在狱中,枝白娘子和她腹中的孩儿万万不可再出什麽事。
原先他同文玉商量将枝白娘子接入江阳府衙将养,现在看来,还是先在宋宅安置更为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