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他相信文玉娘子。
一时间,河滩上的衆人乱作一团,皆作警备的状态,就连守着箱笼的衙役也上前半步,往前拥去。
上首的赵阔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不由得有几分喜色涌上眉梢。
“贾兄,这下我可有资格同你这同知大人说说话了?”
说着,赵阔便以刀背抵住文玉咽喉,更是嚣张地将刀锋往上一擡,一副志得意满的做派。
文玉面色不改,冷静地望着下首的境况。
她的肩膀叫赵阔掐着,两手负于身後,掌心一道浅浅的青芒氤氲,只是那光芒藏得极好,叫人难以察觉。
“你先放了文娘子——”贾仁眉目沉郁,不愿与他多言。
可赵阔却好似不死心似的,拖着贾仁不放。
“叫他们都退下!”
赵阔横扫一眼河滩上的衙役,极为防备地要求道。
贾仁原本碍着宋凛生在场不好僭越,不过此刻文娘子既在对方手上,他也就不好多犹豫什麽了。
横竖他们主要的兵力并不在此处,叫这些人退下也无妨。
贾仁一挥手,府衙的一衆衙役便领命向後几步,退了出去。
赵阔见状,邪笑一声,似乎终于满意了些。
文玉双耳微动丶眉心一沉,总算察觉出不对劲之处,是脚步声。远处似乎有人来了,而且,来人还不少。
她如今背身对着赵阔,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文玉身形一动,转脸看向一侧,那边站着的正是申盛。
他满面忧色,又有些惊惶,在日头下叫艳阳烤着,两颊涨红成了猪肝色。
见文玉转脸看过来,申盛先是一惊,两肩也不自觉地微微耸起,而後双眼便紧张地左右乱瞟,双唇蠕动着,却最终也没有说出什麽来。
申盛微微摇头,回应文玉,似乎在说他也不知到底是什麽情况。
文玉会意,申盛是个读书人,又不是什麽偷奸耍滑的品行,他既摇头,想必确实不知其中缘由。
这赵阔,是不是背着她动了什麽手脚……
文玉默不出声,并未惊动身後的赵阔。
“贾兄,一别数年,难为你还记得我这道疤。”
赵阔推搡着文玉往前走了一步,他二人的身形距离船舷近在咫尺,几乎稍有不慎便会掉将下去。
他一手持刀挟持着文玉,一手将她的肩膀放开,抚上自己的面庞。
那道疤狰狞可怖,贯穿左右,从平整的面容上凸起老高,在他说话之时,便随着脸上肌肉的颤动而抖动不止,十分不雅。
赵阔的手从那道疤痕上抚过,似乎在回忆着什麽,继而沉溺进一种很深的情绪之中,连带着让他整个人也松弛下来。
不过这放松并未持续多久,不过片刻,赵阔便像猛然惊醒一般,厉声厉气地呵斥一声:
“从前——”
“从前种种,皆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贾仁一声惊雷般的反驳平地而起,横亘在他与赵阔之间,生生将船与河滩之间原本就不近的距离拉得更远。
这声呵斥,将赵阔的话全数堵了回去。他的脸色很是精彩,忽红忽绿的,嘴角的肌肉也止不住地抽搐。
原本兴许还有些条理的赵阔登时绷不住,激动地向前迈了一步,一只脚踏上船舷。
“说什麽咎由自取,我看是拜你所赐!”
他双眉倒立,面容紧绷,一双眼似鹰隼一般紧盯着下首的贾仁。
“你矫言饰非丶歪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