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嗤道:“若本侯说是,你又如何?”
“侯爷若不应允,我当真不如一抹脖子了断自个儿。”
云笙的声音轻飘飘的,她话落,当即拽下鬓发间的发簪,直直抵在她细弱的脖颈处。
谢湛身形一幌,掩在袖口下的长指微微颤动,他似是笃定道:“你不敢。威胁本侯做甚?”
“是吗?”云笙莞尔一笑。
她扯扯唇角,旋即抵着脖颈的那支发簪稍稍又用去几分力。
云笙清楚谢湛知她怕死,她不敢来真的,是以她从未想过做做样子便能将他糊弄。
她狠狠心,咬牙忍着疼痛,利落地刺破她脆弱的皮肉,刹那间鲜红的血随之洇出。
云笙笑容发凉:“我是不敢。只若不是侯爷逼我,我又怎会这般?”
她话落,眼前便迅速闪过一道黑影。云笙仰面,清润的双眸里倒映出男人紧绷着的怒容,他力气之大,紧紧抓着她的肩头。
云笙纤嫩的手腕被他拽起,“啪嗒”一声,她攥在手心里的发簪跌落在地。
“你真是好样儿的。”谢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他用力扯过一角衣袍,动作粗暴地摁在云笙脖颈处的伤口上。
血渐渐洇出,谢湛漆黑的瞳孔微缩,心头压着满腔怒火。
这个女人,可真真是叫他又爱又恨。
她如何就不肯与他低头说句软话,偏要玉石俱焚般跟他对着干?
她素日不是颇为温顺,现下怎又不愿了?
谢湛许是要故意惩罚她,他力气很大,云笙缩了缩脖子,疼的蹙眉。
“你也知道疼?”谢湛冷笑连连。
云笙咬唇,偏过头去不愿看他。
谢湛扣紧牙关,喉间缓缓挤出一句话:“你不过是仗着本侯不舍罢了。”
云笙长睫一颤,捏着衣裙的五指倏然合拢。
她是,是仗着谢湛对她有几分喜爱,所以她赌赢了。
只是这不知几分的喜爱,云笙再不敢要。
“来人,进来给云夫人上药。”
云笙急急抓住谢湛的胳膊,定定望向他:“那我的要求,侯爷是否应允?”
谢湛面色难看,垂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攥紧。
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明晃晃威胁过他,谢湛想。如若换成旁人,他早一刀了结了对方。
小娘子珠钗散乱,一头青丝落了满肩。她仰头看他,半张芙蓉面上尽是倔强,那双水润润的杏眸亮得惊人。
谢湛阖了阖眼,再睁开时面上已然平静如水。
他未言,却扯过云笙,将人按到榻上。
云笙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她捏紧手心,只见谢湛握住她的一双脚,轻轻的“咔嚓”一声,那把纯金打造的金锁蓦地开了。
“本侯叫你好好想想,你便想出这麽个法子来?”
谢湛忽地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踏出屋门。
云笙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旋即一把扯过缠绕在她脚踝上的链子。
她抿唇,何尝不懂谢湛的意思?
只是一昧温顺退让,谢湛只会更加欺辱她。她是活生生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素日不论他在榻上如何,那夜他怎能那般待她?
云笙摸摸脖子,这种痛楚不知是被她方才刺的,还是之前被谢湛掐的。
阿喜战战兢兢替云笙上好药膏,随後轻轻往她脖子上缠了一圈纱带,美人低头垂眸,凝眉间也透着股淡淡的忧愁。
她心中倏然叹了口气,她还道云笙已然想通,没成想两人依旧不欢而散,脖子上还又重新添了伤痕。
云笙听阿喜长吁短叹,轻轻笑道:“憋了这麽久,你还是想劝我吗?”
阿喜张了张嘴,没忍住道:“奴婢……奴婢只是不懂。不论您之前是何身份,又是因何被侯爷纳进後院的,侯爷对您的好,奴婢们都看在眼里,那一框框的绫罗绸缎送进您院里不说,还为您打发了那几个通房婢子,素日里凡事更是护着您。是以奴婢实在想不通,那避子的多伤身子呐,您怎就日夜戴在身上?”
“你们是不是都想说,是我太过不知好歹了些。”云笙望着窗外的夕阳,神色很是平静。
阿喜讪讪,没再吭声。
云笙扯扯唇角,心头蓦地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