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睨向美人,神色淡淡道:“退下。”
董熊心急上火,脱口而出:“可是美人不合谢侯心意?”
谢湛冷声道:“陛下派本侯与徐统领来青州是剿匪的,如何能耽于美色,刺史说是也不是?”
董熊搓了搓手,讪讪又斥美人下去。
徐东不满瞪向谢湛,都是男人,也不知这位侯爷有甚好装的?
待席面将散,董熊又道:“时辰不早,下官为两位大人在驿馆里安置好了住处,两位可是现在下榻?”
谢湛定定瞧他两眼,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本侯观刺史府上景色雅致,便想着在客舍叨扰几日,刺史意下如何?”
董熊面容僵硬,谢侯他……不会真看出什麽了吧?否则缘何要下榻在他府上?
只看出来他也能踹着明白装糊涂,像他这等小人物,不论是山寨上那位,亦或是长安里那位,都不能他能轻易站队的。
一不小心跟错人,那便是拖着全家万劫不复,最好的法子便是装疯卖傻装糊涂。索性山寨上的那位仁善,不曾硬着逼迫过他,毕竟他是要甚没甚。
董熊看得清楚,叔侄俩要争个你死我活分出胜负,关键就在谢湛这个手握重兵的臣倒戈向谁。
他笑得勉强,硬着头皮道:“如若谢侯与徐统领不嫌弃,下官自是扫榻相迎。”
谢湛与徐东被刺史府的两名婢子领去厢房歇息。
他方沐过浴,天光尚存有一丝亮时,有侍卫面色怪异地拎着个包裹,踏进谢湛院里。
“侯爷,是长安来的信使,说是府里给您送来的东西。信使原先送去了驿站,听说您安置在刺史府,又派人马不停蹄送过来。”
谢湛接过,掂量两下,分量倒是轻,一时也猜不准能是什麽东西?
莫不是祖母叫人送来的?
待他回屋将包裹打开後,跳跃的烛光映照在那两层包裹严实的上好布料上。
谢湛蹙眉,待长指挑过两层布後,目光蓦地一滞。
是一方月牙白的小衣,素雅淡青,上头还绣着鹅黄色的并蒂莲,他捏在手心里,滑溜溜的绸缎触感让谢湛头皮发麻。
他鼻间萦绕着股淡淡的香味,与云笙身上的一般无二。
谢湛仰面,阖了阖眼。
她现在倒是学会主动了,大老远的还巴巴送这小衣来勾他。
那头徐东一关上屋门,酒气散去,双目登时清明。
陛下迫于压力叫谢侯来剿匪,却始终放不下心。他又怎能辜负陛下信任,耽于美色,醉的不知天地?
墙根下的黑影道:“统领,属下这便去谢侯处守着。”
徐东摆手:“不必,今夜我亲守,叫兄弟们都打起精神。”
若那位当真“死而复生”,他们如今又到了青州地界,对方怕是迫不及待吧?
夜色四寂,天暮将刺史府的暗流涌动一一掩去。
谢湛合衣端坐在榻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须臾,屋顶上的瓦片渐渐有了动静,细听竟有刀剑轻碰的声音。
两道蒙面黑影交手几个回合,旋即前者撤退,後者随後急急追了出去。
谢湛屋内的窗被人破开,一道身形清瘦的黑衣人闯入,两人皆未言语。
只见那人摘下面具,面容下的脸被烧得面目全非,就着月色,只能依稀从他眉眼间看出几分先皇的影子。
谢湛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