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景暄将要起身放开她的时候,薛元音意识沉浮间忽然想到宁嫣画册上的内容,未经思索便道:
“为何旁人的命根不长你这副模样?长短形状皆不一致……”
章景暄欲要起身的动作倏然一顿,又压覆回来,径直问道:“旁人?你还见过谁的?”
薛元音一愣,心脏一跳。完了,她说漏嘴了!
现在市井里卖的避火图都是半遮半掩的,宁嫣公主那种是被禁掉的版本,所以按理来说她看不到那种栩栩如生的画册。
她眼神飘忽了下,还没来得及想借口,章景暄已经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他捏住她的下巴掰正,逼她直视着自己,不给她多馀思索的时间,语气看似极尽平静,却隐隐掩不住几分不悦:
“还知道旁人的形状大小?你还见过谁的?”
薛元音见他要恼,硬着头皮解释:“你别这般多想!我根本没见过谁的!就是从画册里看过,也没看几眼……真的!”
可惜章景暄已经不听她的话了,他扔掉羊肠衣,又套上一个,淡声说:
“行,我没什麽意见。我就是忽然不想放你走了。”
薛元音腰身酸得要死,哪肯同意,急声道:“方才明明说好了就一次的!”
章景暄道:“谁给你说好的?”
薛元音脸颊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
她倔强地不肯顺从,擡手挡住他,试着翻身上去,说:“我要在上面!”
章景暄将她压回去,扯唇轻哂,道:“你还能行吗?老老实实躺着,不让你动弹。我温柔些,你只管享受就行了。”
话罢,他又低声哄道:“等你以後再练练,再讨论你上不上位的事情吧。”
薛元音感觉到他再次伏身纳入,疲软与快意齐齐上涌,她低低吟了一声,最终还是闭了闭眼,任由自己堕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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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府作为京城百年簪缨,家风清贵,府邸自然也是清雅雍容的。
除了长房二房,还有一些族中德高望重丶颐养天年的其他长辈,但并不合在一起居住,而是各个宅院之间开个月亮门或者小巷当作连通,整个位于京城同一坊里,被唤作章府。
章府之大,仆婢可达百人之数,长房这座府宅位于章府最靠近皇宫方向的位置,除了仆从之外,主子便是章老太爷,章承礼丶章夫人和章景暄。
章承礼并未纳妾,连通房都没有,因此长房府宅是章家最清净的。
长房主院,章夫人正和章承礼一起在正堂里的八仙桌边叙话。
日头高悬,即将午时,午膳被逐一摆上来,丰盛得很。章承礼下朝回来,坐在章夫人旁边,见此,问道:
“不是早已递过话说不等他们了吗?”
章夫人驱散下人,摆出碗筷,忧愁地道:
“递是递过了,这不是怕他们忽然来麽?景暄的瞻云院你也是知道的,等闲人进不得,连个能提前探哨递话的下人都没有。”
章承礼倒没在意,拿箸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章夫人碗碟里,随口道:“你打探这些做什麽?他们方才新婚,耽搁些时间是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连章景暄都不知晓,新婚敬茶总是推迟耽搁,目前已经延续三代,已然快成了章家的传统。
章夫人露出怀念之色,道:“这不是想念她了吗?不然我何必心急得等。”
话落,她想到了什麽,问章承礼:“景暄给老爷子讨要的东西,给他了麽?”
章承礼颔首:“分府不分家,契书今日辰时给过他了。府宅据此地不远,在对面香椿巷子隔壁,与他的别院打通。”
章夫人略松口气,道:“那宅子是个好地段,送作敬茶礼再适合不过了。”
最初章景暄在成亲前一日找上族中长辈,说要分府不分家的时候,衆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为何要这般做,但章夫人倒是想到了,薛家姑娘自始至终便是被当作家族门楣培养的,嫁来旁人家里做媳妇,他总怕委屈了她。
分府不分家,虽然不如章家府邸里人多热闹,但也清静无忧,是个比较周全妥当的办法。
族中长辈倒是没为难他,但提了个条件——章家嫡长孙的责任不能落下,逢年过节也要回来相聚,不能分府就卸了胆子。
早在章景暄回京的时候,他的名字便已重新记上族谱,故而责任也是推脱不掉的。
这些章景暄自然是悉数应下。
分府不分家的流程走得很快,仅用一晚,第二日辰时,那契书就已经办妥了。交予他手上後,他们可随时分开独自居住,亦可选择回来。
章夫人吃罢一口红烧肉,又想到了什麽,微微红着脸问身侧的章承礼,道:
“我们当时新婚花烛夜……有闹这般久吗?”
章承礼面不改色地又塞给她一块红烧肉,道:“饿了吗?多吃些吧。”
往事不堪回首,这种私房话,在外万万不能被小辈听了去,故而还是今夜私底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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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关疆域广阔无垠,天高地远,大多以部落自居,虽然大战没有,但小征伐不断,在此地驻守很是乏善可陈,算得上是一件苦差事。
薛昶虽是以朝廷重犯的身份被派过来,但朝廷将他派放在这里的目的,薛昶自己也心知肚明,不过是想让他守在北关,拦住北关那些喜爱骚扰的外敌。
薛昶并非是输不起的人,输便输了,落得如今的下场是他自讨苦吃,他并无怨言。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然会选择原先的道路。
如今他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待在边疆征伐倒是比京城更自在,在有外敌侵扰时拔刀杀敌,没有外敌时与那些汉子们一起大口吃肉喝酒,好像回到了被封侯之前的日子。
唯一不同的是,一腔野心已经不再复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