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府,瞻云院。
怀舟敲开书房的门,揣着信进去,递给上首道:
“公子,信没递出去。”
“为何没递出去。”
章景暄搁下东宫公务,淡声道,“你说了是我递的吗?”
怀舟低头道:“谨记公子嘱咐,没有透露任何您的消息,小的派人声称说国子监同窗,但薛府门房拒收了。”
章景暄用帕子净手,接过信,漆印没拆,完好无损地退了回来。
他搁下信件,平静地问道:
“是薛府门房的意思,还是他们大小姐的意思?”
怀舟的腰弯得更低了,颤颤巍巍地说:
“门房说,大小姐近日心绪不佳,将自己关在屋里闭门不出,唯有未婚夫婿上门方能见他一面,其馀人的邀约或是递信皆听从大小姐的意思,悉数退了回去。门房……门房也不敢私自递信,担心惹了大小姐不高兴。”
“她铁了心与那个男子订亲麽?”
章景暄声音寡淡,似乎没什麽情绪,却听得怀舟心头一咯噔,苦着一张脸,压根儿不敢答话。
章景暄将上封信毁掉,重新写了一封,略简短了一些,最後检查一遍,封好信件,交给怀舟,淡声道:
“我再修书一封,你寻人递过去,言明是有贵人点名道姓要薛大小姐亲自来收。”
怀舟接了信退下,交给跑腿的小厮,嘱咐一遍,待小厮离开後,他又回来禀报道:
“公子,还有个消息……”
看到章景暄递来的一抹冷淡眼神,怀舟连忙低下头,加快语速道:
“听门房还说,薛大小姐已经答应与柳公子订亲了,正在筹备与各府发请帖,择个好日子,怕是……日子不远了……”
章景暄正拿起桌上的茶盏,怀舟话落,茶盏忽而落下,碰的一声摔碎了,怀舟蓦地噤声,书房静得落针可闻。
章景暄瞥了眼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茶盏,探臂将茶盏碎片拾了起来,不小心用力被割破手指,殷红血迹顿时冒出来。
他动作顿住,目光落在指尖的血珠上。
怀舟吓了一跳:“公子!”
章景暄轻轻皱了下眉,旋即眉头展平,收了被刺破的手,语气像先前那般平静,仿佛无事发生,吩咐道:
“怀舟,唤人来将茶盏和水渍收拾干净。”
“是。”
怀舟打算亲自上前收拾,章景暄又喊住他,若无其事地拿帕子将手上血珠擦净,语气淡淡道:
“换人来收拾。你即刻再出门一趟,将方才那封信截了吧。”
怀舟弯腰的动作一顿,起身低声应是,快步离开书房。
章景暄擦净手,看着指腹上面残留的一道细小伤口,轻轻扯了下唇角。
冬祀祭典还在等他拿章程,太子又殷切嘱咐了诸多琐事……他也是昏头了,怎麽只知道把精力放在无用的事情上。
章景暄收了目光,丢掉带血的巾帕。
……
怀舟用最快的速度撵上去,在章家小厮抵达薛府之前,成功将信截了回来。
看到上面漆印未拆,他擦了擦额间冷汗,长长舒口气。
就差一点了!幸好啊,幸好!
前面巷子便是薛府,门房处,拂珠刚好被拒绝,懊恼丧气地回去。
两厢的仆从对此一无所知,亦没瞧见彼此,双双转身,刚好互相错过。
冬日愈发的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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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是冬至,亦是冬祀盛典,举京期待,万衆瞩目,礼部和光禄寺正在核对全部的流程,翰林替陛下撰写主持场面的稿言,忙碌中又带着几分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