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霁月把车靠边,走过来打招呼,“钱总,你这是?”
“我想着带叔叔阿姨出去走走,你总是那麽客气,我就干脆来候着,看有没有机会。”
“这麽早,你就在,昨天等了一晚上?”
“额,没……”钱健君稍磕绊了一下随即接上,“没事儿,车里睡着挺好,刚醒来路边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碰到了。”
说着钱健君还指向路边一个下水口,路肩上还有未干的水迹。
薛爸爸也下了车,“钱总,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真的不用麻烦了。”
“叔叔,真的只是一点心意,希望能尽地主之谊陪您和阿姨四处走走,也是希望能和您多亲近亲近。”钱健君真诚的目光坚定地看向薛爸爸,回答得很谦卑。
薛爸爸不为所动,“真的不用了钱总,我们来过夏林,这次只是为了一家人多聚聚,去哪儿都没所谓的,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薛爸爸的态度和昨天判若两人,钱健君心里有了一丝明悟,略加考虑,他直接问道:“叔叔,您是不是觉得我婚姻状况不妥?”
“这个……”薛爸爸有些措手不及。
薛霁月及时出来解围,“钱总,不用提那些,真的我们是打算一家人聚在一起,你这麽费心我非常非常感谢,下次有机会一定不和你客气好吗?”
“那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钱健君朗星一样的目光有些暗淡,但他又补充道:“你们起这麽早,是去海边早市吧?”
见薛霁月点了点头,钱健君接着嘱咐道:“东北方向大概50多公里,有一个叫盘龙湾的地方,可以导航过去,现在过去可能会等上一刻钟到半小时。那里的海鲜不一定是卖相最好的,但一定最鲜活,是渔民们留给自己吃的,能买到什麽买到多少,都不好说。港口旁边的村子,就一条街,最北面有一家门口有一下马石的人家,他家姓李,没有招牌,但承接海鲜加工,味道非常地道。”
“好的,谢谢钱总,改天请你吃饭!”
薛霁月说完就挽着老爸准备转身离去,但钱健君轻若微风的一声“小月”,似还言有未尽。
“怎麽?”
钱健君嘴唇微微翕张,想放弃但又不甘,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说道:“不像你想的那个样子。不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想带叔叔阿姨四处走走。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走了,年迈的爷爷奶奶把我带大。从小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我都尽可能依靠自己。小时候我多麽希望有爸爸妈妈,多麽希望他们能告诉我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多麽想听到他们的夸奖丶赞扬或是批评。但是这一切都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望。或许是因为心里的这些愿望,等长大了,有点儿基础了,凡是身边的长辈我都当是自己父母一样,总希望能多和他们聊聊天,多在身边尽尽孝。”
说到动情时,钱健君的眼圈都红了,他擡起头舒缓了一下情绪,才沉着声,“这或许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吧。好了,去吧好好多陪陪父母,珍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说完钱健君转身向不远处路边的商务舱走去。但他留下的话还深深打动着薛霁月父女。二人一个对视,会心的笑容随即化成薛霁月的声音绊住钱健君的脚步,“钱总。”
钱健君回头。
“你说的那地方叫什麽,我忘了。”
“盘龙湾!”
“啥?我记不太住,要不还是你带我们去吧?”
大喜过望的钱健君力邀薛霁月和父母坐在商务舱的後面,而他自己坚持坐上副驾。临走时他还冲着门口一个保安挥手再见,而对方也挥手回应着。
不知道是钱健君平时的积累还是临时做的攻略,一早上的时光被他安排的环环相扣丶妥妥当当。挑海鲜,吃早餐丶看日出丶游渔村丶泡海景温泉所有项目都在盘龙湾附近。现在薛霁月一家三口在一间三面环海的玻璃房内,打开窗,贯穿的海风卷起飞溅的水沫带来大自然的抚慰。做着按摩,薛爸爸已经舒服地睡起回笼觉。
薛妈妈还和坐在她身边的薛霁月聊着天,“小拾,虽然钱总很用心,但是他毕竟刚离婚,一定要拎得清楚。”
“您放心吧,回头我就把所有花销转给他,这是我们有言在先的,如果他不接受我就和他断绝往来。”
“傻孩子,很多事情不是说给钱就能还清的。比如他昨天通宵等咱们,这种用心可不是钱能买来的。”
“他肯定是想办法而且花心思了不假,但我估计他昨晚不可能等了一夜。您没看他走时同一保安挥手致意吗?我猜八成是那保安熬了一晚上盯着咱家的灯光,灯亮了才叫他起床。他做事情要麽大含深意,要麽环环相扣,精着呢。不过老娘,我昨天给您讲过,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他妻子也知道,所以您和老爸放一万个心吧!”
“其实只要你幸福,我和你爸并不反对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有过往丶有故事。只是钱健君这个情况,太容易让人联想了。且不说衆口铄金,自己良心这一块儿也会过意不去。带着愧疚的生活终究不会幸福。”
“我知道,所以才和钱健君有了那份协议,就是自证清白,也对自己是个警醒。但是他妻子知道并且求我同意这事情,您可千万别告诉他。”
“放心,昨天你说过了,我跟你爸都不会提。如果钱健君是一碌碌之辈,我也就不担心了,但他各方面都很优秀,我就怕有一天你自己会不知不觉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