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并不像是被气疯後发癫冲动的样子,而是十分冷静地同钟离白分析道:
“阴阳转已经用了,我们已经没有下一次机会了。现在末神总是神使背後搞事,自己却不现身,我们太被动了。”
“那又怎样?”
钟离白摇头:
“一时找不到我们就多找一会儿,总会有机会的。”
“没有那麽多的时间了。”
纪楚严肃道:
“前世我便败在此时。没了无着尊者,还有薛晚凝,谁能保证之後不会再忽然冒出别人呢?若是下一次我没能撑住,着了他们的道,那这弑神之剑丶弑神之人,不就又要泡汤了吗?”
钟离白知道她说的没错,但还是忍不住道:
“可是这样,你就危险了。不止末神,连修真界也会追着你不放的。”
纪楚摇头,将自己关于悬鹤峰和神骨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告诉钟离白,然後道:
“就算猜错了也没关系。”
“只要末神害怕我就够了,它怕我真的应了‘二世弑神’的预言,所以才会想尽办法找人来害我。与其……”
钟离白举起手,打断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纪楚点头,打了个响指,赞许道:
“就是这个意思。”
钟离白:“可是……”
“没有可是。”
她一手指向沧州的方向,一脸豪迈地对钟离白说:
“我听掌门提过,薛家一直在为天璇秘境造势。薛晚凝和末神有关,薛家定然也有秘密,我们就去沧州!”
*
沧州。
此地有灵脉,矿産丰富,盛産灵宝。
但薛氏一家独大,整个沧州十之八|九的灵宝和灵脉都归他们所有,其他人只能分些零头。
在薛家的刻意推动下,“天璇秘境”的消息不胫而走。
听闻此秘境与神界相关後,纪楚与钟离白便可以确定,自己来对地方了。
他们假装成来探秘境的散修,找了家客栈住下来。
沧州并不似修真界别处那样冷清,除却修真世家把控灵脉以外,还有许多未曾修行的凡人世代在此居住,因而依然保留着类似于人界的风尚。
商铺林立,人流如织。
若非是天璇秘境的消息引来这麽多人,此时应当是沧州一年一度的“俯世节会”开办的日子。
俯世节会,取自“飘然乘云气,俯首视世寰”。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沧州百姓就会带上面具,抛却身份,登高展望,以效仿仙人“乘云踏雾,俯瞰世间万象”的姿态。
同时,“神将降世,救此混浊之地,度化虚僞之魂”的言论也在沧州四处散播。
百姓不知神之善恶,却见过仙人飘然之姿态,只当这是件吉祥的好事。
纪楚却隐隐知道些内情,一边等着秘境开放,一边混在“俯世节会”里,四处观察情况。
当然“俯世节会”这样的活动,对于那些能够腾云驾雾的修士而言实在没有什麽意思。
他们聚集在沧州,聊来聊去,话题还是集中在“天璇秘境”上。
所谓富贵险中求。
明知秘境危险重重,但就一条:此秘境与“神界”有关,百年来只开一次,进去就能得到不小的机缘。
这就足够修士趋之若鹜了。
纪楚刚听了一通“秘境或许是神界关闭後落到下界的碎片”,转头又听见有人正在议论拂宇仙宗神骨丢失丶长老身死的事情。
一只纸鹤从她领口探出头,又被飞快按了回去。
说起这个传讯符,简直就跟活的一样,从她离开拂宇仙宗後没几天就开始频繁往外冒头。
原本她扔掉传音玉後便以为万事大吉,都快忘了这一茬。
可这纸鹤总睁着黑豆大小的眼睛看着她,和师兄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
纪楚每天闭上眼就感觉师兄在盯着她,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但扔也扔不掉,甩又甩不开,她于是只能选择装死。
每每这纸鹤钻出来用头顶她,她就立马假装哑巴,迅速将其按回去。
如此,倒也没有出现被师兄追着骂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