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曼人鱼医官踌躇了一下,回答道:“对于毒药的种类,我的心里有一个猜想。然而,我需要验证我的猜想,才能为公爵夫人治疗。”
瑟希里亚微微点头:“需要确定了毒药的毒性,才能够针对这一件毒药治疗。只是,我们应该怎样确认?”
摩曼人鱼医官向身边的骑士招了招手,有人递上了他的药箱;医官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细长的玻璃滴管,与一瓶无色的试剂。
“有一种名叫‘血腥诅咒’的毒药,是用人族的鲜血与荆戈草的提取物混合制作而成的。”医官说,“它的颜色与味道和红葡萄酒十分类似,而它造成的伤害,是大量呕吐与失血。”
瑟希里亚微微一顿:“听上去和母亲的症状十分相像。”
“是的。”医官答道,“而这瓶试剂,是荆戈草的萃取液。当它与‘血腥诅咒’相接触,就会显现出一种明亮的黄色。”
人鱼医官说着,瑞文蒙特骑士团里,已经有人将艾格尼丝夫人摔碎的酒杯碎片捡了起来,递给医官。
医官用玻璃滴管取出两滴试剂,滴在酒杯的碎片上——
尖锐的玻璃上,立刻泛起了一种明亮的黄色。
宾客们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有人喃喃地说道:“竟然真的是‘血腥诅咒’……‘血腥诅咒’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我还以为那是战争时代的传说。”
赫松听着这些议论,不知道为什麽,心里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血腥诅咒’,”他低声说,“这是什麽东西,你听说过吗,欧丽德西?”
欧丽德西若有所思:“大师提起过。据说,那是用下毒者自己的血制作的毒药。”
赫松一怔:“用下毒者自己的血?”
“对。”欧丽德西颔首,“听说,它是用下毒者的血制作的毒药,也必须使用下毒者的血才能解救。人们将它当做一种传说。”
宾客们议论着的事,卡拉加朗公爵当然也清楚地知道。
公爵的眉头深深地蹙起,他沉声说道:“‘血腥诅咒’,这是——那种必须要使用下毒的人的血才能解救的毒药?”
人鱼医官面色凝重:“没错。”
他说着,微微摇头:“我的吟唱,可以清除公爵夫人身体中荆戈草的毒素。然而这种毒药的厉害的地方,就是在荆戈草的毒素被清除的时候,会将下毒的人的血液渗入公爵夫人的身体里。”
卡拉加朗公爵微微沉吟:“将下毒的人的血液渗入公爵夫人的身体里……”
公爵没有作出评价,而瑟希里亚冷静地说:“我知道,学院的大师有提及过,如果两个人的血液类型无法融合,它们之间会産生互相排斥的反应。那麽,母亲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人鱼医官微微点头:“在这种情况下,解救毒药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找到这个下毒的人,得到下毒的人的血液样品,依照着双方的血液类型进行小心的对比。有了样品,具有经验的摩曼人鱼能够辨别出公爵夫人身体里的异常血液,用吟唱阻止这种血液的入侵。”
医官说着,目光掠向各位宾客。
“所以,”他说,“想要解救治疗公爵夫人,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下毒的人,得到他的血液样品。”
人鱼医官这样说,宾客们又开始不安地窃窃私语:
“现在是要找到下毒的人吗?”
“什麽意思,是将我们当做罪犯搜查吗?”
“难道每个人都要献出自己的血液?”
听见宾客们的不安,瑟希里亚忽然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荆戈草的萃取液。”她说。
人鱼医官微微一怔,卡拉加朗公爵也望向她。
瑟希里亚说:“荆戈草的萃取液,当它与‘血腥诅咒’相接触,就会显现出一种明亮的黄色。”
人鱼医官一顿,像是领悟到了什麽:“是的。”
“母亲酒杯里的‘血腥诅咒’很新鲜。”瑟希里亚清晰地说,“它的残留会沾在下毒者的手指丶礼服丶甚至杯口上——所以,我们只要将荆戈草的萃取液洒在有嫌疑的人的手上丶衣袖上丶触碰过的酒杯和器皿上,就能够测试出,谁触碰过这种毒药。”
瑟希里亚这样说,欧丽德西蓦地笑了。
“啊,”她说,“原来,他们在这里等着我呢,赫松。”
赫松显然也明白了。他吃惊地看过去,脸色微变:“欧丽德西——”
然而,已经太晚了。
瑞文蒙特堡的骑士们,已经拿着玻璃滴管,面容严肃地来到了赫松与欧丽德西面前。
欧丽德西笑了起来:“哦,直接从我和赫松开始,是吗?”
瑞文蒙特骑士团的骑士长的目光划过赫松丶尤斯塔斯和塞蒙,严肃地说:“是的,宴会上所有的新任男爵,都具有嫌疑。”
欧丽德西明白的:
如果谁谋害了公爵夫人,他就剪除了瑟希里亚的羽翼,并且增加了卡拉加朗公爵的私生子具有继承爵位的可能性。
所以,所有新任的男爵,都被骑士团所首先怀疑。
不等骑士再说什麽,欧丽德西已经干脆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省些时间吧。”她说,“不用解释了——就从我开始验证吧。”
赫松吃惊地望着她,来不及阻止,欧丽德西已经主动伸出手去,触碰了那滴荆戈草的萃取液——
她的手上,赫然浮现出了明亮的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