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噗”地迸溅在她的身上,艾格尼丝用手背擦了擦脸。
她攥住休·卡拉加朗的黑色头发,拎起他那狰狞的头颅,对着那颗头颅轻声说道:“你是个很无聊的人,休。你看上去聪明,优雅,高贵,是个合格的贵族。但你真正渴望的是金钱丶权势丶地位,渴望在与同类的竞争中获得优胜;你渴望将靴子碾在别人的头上,剥削别人,让别人卑贱地跪在你面前,自认低你一等。”
艾格尼丝拍了拍头颅狰狞的脸颊:“也许这不是不对,也许所有的生灵们就是要这样竞争。只是这太无聊了,休·卡拉加朗。你的人生像一片一眼看得到头的死水,你死了,再生育养育出无数个你这样的男人。他们再死去,再生育养育出这样的男人。这永无止境,符合你对于‘繁衍’的目标的期望;也永远无趣无聊,除了达到‘繁衍’本身以外,不具有任何其他的意义。所以,”
她笑笑:“就让你和康斯坦斯的头颅发挥一点有趣的作用,让我的柏莎和瑟希里亚从战争中活下来吧。”
卡德琳堡的战场上,当瑟希里亚·卡拉加朗从背後背刺康斯坦斯王子时,康斯坦斯的脸上出现了和休·卡拉加朗一样的错愕。
事实上,即使瑟希里亚没有这样做,效忠康斯坦斯的骑士们也大势已去:
北境丶南境的港口相继出事,卡德琳堡的围困被解决之後,攻击卡德琳堡的骑士们逐渐地变得人心浮动,队列变得松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惧意。
在战场上,当一支骑士团失去了士气,他们的失败就几乎成为了必然。
而在浮躁惶然的骑士团中,洛伦茨已经和康斯坦斯战斗在了一起:
洛伦茨·艾布拉德换到了一匹白色的飞马上,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映出冷冷的寒光,直直地指向半空中的康斯坦斯。而黑色飞马上的康斯坦斯也盯住了他。
两匹飞马在半空中靠近,白色的飞马在半空中猛地俯冲丶再拉升,洛伦茨的骑士剑从下往上骤然地刺去!
康斯坦斯将自己的长剑横扫,挡住洛伦茨的攻击,两柄骑士剑在半空中发出“铿”的一声响。
两匹飞马交错而过,洛伦茨猛然回身,骑士剑再次回旋着扫了过去!
康斯坦斯的反应也很快,他回身格挡,两匹飞马在半空中疾驰嘶鸣,两柄长剑在半空中疾速地挥舞,刺出银色的弧线。“铿,铿”的声音急促得让两个人的心跳也变得更急。
两个人的交战十分激烈,动作极快;瑞文蒙特骑士团的弓箭手不敢放箭,害怕伤害到康斯坦斯王子。王室的飞行者骑士团也不敢贸然上前加入战斗,害怕伤害到洛伦茨·艾布拉德——
直到另一匹黑色的飞马冲上了天空。
瑟希里亚·卡拉加朗,这位卡拉加朗家族冷淡病弱的小女儿,她在激烈的剑光中冲上半空,面无表情地提起自己的剑鞘,从背後将康斯坦斯猛地击向洛伦茨!
洛伦茨的剑锋划在康斯坦斯的颈侧时,康斯坦斯的脸上出现了和休·卡拉加朗一样的错愕。
他迟疑地叫了一声:“希?”
瑟希里亚·卡拉加朗轻笑一声:“你的头颅,和我那位父亲的头颅,算是我们献给露辛达王的礼物,作为我们的自由的交换——”
她说着,微微擡起头来,“露辛达·梅菲尔德,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我们是维克丽女武士族的後人,我们迟早还会再见的。”
瑟希里亚这样说,黑色的飞马一声长嘶,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带着自己的姐姐,柏莎,骤然地飞驰了出去!
卡德琳堡的城墙上,弓箭手拉圆了弓弦,骑士长问露辛达王:“要放箭吗?”
露辛达王凝视着瑟希里亚与柏莎远去的身影,神情有些复杂。她微微擡手,制止了弓箭手的动作。
“先抓住康斯坦斯。”她说。
当康斯坦斯被瑟希里亚从後面用剑鞘一推,他没有任何防备,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金发的王子整个人被推向了洛伦茨的剑锋。
洛伦茨的眼神微微一凝,手腕旋转,没有立刻割破康斯坦斯的喉咙。他在半空中接住了康斯坦斯,将自己的骑士剑横了过来,架在了康斯坦斯的脖子上。
两个人缓缓地降落在了地面上,洛伦茨的剑锋在康斯坦斯王子的脖颈上擦过,划出了一道深红色的血痕。
看见康斯坦斯王子被擒住,原本就有些士气涣散的攻城骑士团下意识地停住了手中的攻击,望向康斯坦斯王子的方向。
露辛达王站在卡德琳堡的城墙上,她垂下眼睛,望着自己的第二个孩子。
“你输了。”她说。
康斯坦斯的眉心一跳。洛伦茨冰冷的剑锋紧紧地贴在他的脖颈上,康斯坦斯咬住了牙齿。
反叛的王子忽然有些狰狞地一笑。
“不,”他说,“我没有输——赫松!”
洛伦茨微微一怔,听见康斯坦斯狰狞地叫道:“动手!”
洛伦茨心脏一颤,蓦地擡起头去——
卡德琳堡的城墙上,赫松的匕首赫然地横在了欧丽德西的脖颈旁边。
“放了康斯坦斯王子,”赫松说,声音都在发抖,“洛伦茨·艾布拉德,如果你不放走康斯坦斯王子,我就……我就杀了欧丽德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