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後的半个小时里,几位小组长从各自组员家里收集来的草木灰就填满了几个塑料桶,估摸着有百来斤。
不过在耕地面积高达上百亩的贺家村,百来斤的草木灰还是不够满足所有土地的需求。
于是农场里的人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带着筹集到的草木灰去处理耕田,一部分人去山上捡枯枝落叶砍伐一些树木,还有一部分病情较严重的人留在食堂,帮着给竈炉添火,好让竈里的木头枯枝烧得更快些。
竈火在燃烧,竈上也没闲着。
在火焰的灼烧下,白色的水蒸气缓缓飘出,大铁锅里的冰凉河水渐渐冒出小泡,继而翻滚扑腾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一个又一个保温杯丶老式暖水壶被热水灌满,剩下的热水则留给感冒严重的人,让他们泡一泡脚,洗一洗头,擦一擦身体,缓解生病带来的不适。
这是只属于生病者的福利,像贺隽夏这种极少数没有生病的人都得和保卫科的人一起去田里干活。
这时候也不分什麽你们组的地丶我们组的地,反正都是农场的地,一块也不能落下。
一天天马不停蹄地忙下来,贺隽夏回家後倒头就睡,顶多抽几分钟和两只正处于尴尬期的小狗玩玩,完全抽不出空思考其他的事,比如怎麽让罗阳波实习考核不通过。
不过就算他没时间对付罗阳波,罗阳波也已经快完蛋了。
他只淋了一天小雨就开始请病假,请到雨天结束也没来销假,期间叫他干点不用淋雨的小活也推迟说头疼。
偏偏他吃饭比谁都积极,完全不像生病到一点都干不了活的人,或者说就根本不像生病的人——据罗阳波的室友说,罗阳波在寝室里活蹦乱跳,说话声音正常,精神正常,只喝冷水不喝热水,连村医开的感冒消炎药都懒得吃。
那些带病坚持干活的人看见他的样子心里怎麽会舒坦?
虽然实习考核还没到来,但罗阳波已经被两位大队长在心里判了死刑,村里人更是对他藏着诸多不满,只是没在面上表现出来。
毕竟罗阳波是一个注定会离开贺家村的人,没必要和他结仇,忍一段时间就过去了。
而罗阳波本人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虽然他没能按照最初的计划在贺家村的负责人面前表现,但现在农场里的大部分人都病倒了,只有他借口生病没干活,精神饱满丶神采奕奕。
等到雨後修整工作结束,田里没有了恶心的水蛭,他再销假上工肯定能惊掉一群人的下巴,到时候他就是农场里最能干活的人。
上一世时他就听表哥说,过年时农场会给出色的员工颁发劳模奖,有100块奖励呢。
就是不知道贺隽秋他哥发什麽癫,不然他还能像他表哥那样和村里的女生谈恋爱,让女生家里的人帮他换个轻松的活。
罗阳波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盘,殊不知别说过年,就是下个月他都过不了。
*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灾後土地修整工作逐渐完成,农场的员工们迎来了久违的假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不过第二批来贺家村的新人们不敢有丝毫放松,因为决定他们能否留在贺家村农场的实习考核要来了。
一时间风声鹤唳,新人们的行为举止都规矩礼貌起来,哪怕互相间有矛盾也是隐而不发,等着这阵风头过去了再处理。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来自隔壁县城的惊天消息先一步到来,如晴天霹雳一般震惊了周边的市县村镇。
隔壁县城所属的某个村庄农场突发泥石流导致10死13伤,另外还有5人失踪。
导致这桩惨案发生的因素有很多。
一是泥石流发生时有很多人还在山上干活才导致这桩惨案发生。
二是连日的暴雨带来了大量的雨水,雨水使松散的土地更加湿润,又汇聚成强大的水流推动了泥石流的出现。
但究其根本原因是该农场的人为了开荒过度砍伐那座山上的树木,以至于土地松软,水土流失严重,没能扛过暴雨的冲刷。
得知事情始末的贺家村人心有戚戚,脸上满是後怕,差一点他们就会和隔壁县的人落得同一个下场。
别说负责人已经下令最近不让村民靠近那座被过度开荒的小山,就算负责人不说,有先例在前也没人敢过去。
村里的小孩儿们更是被家长耳提面命地教育,就怕有孩子调皮跑去山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