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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途(第2页)

“王爷,”她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怜悯的情绪,“你留不住我的。”

她擡起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窗外那片被高墙切割的天空:“这里,和那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王爷的战场在朝堂,在边疆,我的天地,在那方寸之间的丝线与韵律之中。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若我偏要强求呢?”谢无岐执拗地看着她,像一头不肯放弃猎物的困兽。

许闲月迎着他的目光,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王爷,若那日驱毒失败,我死了,你会如何?”

谢无岐猛地一僵。

许闲月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或许会惋惜少了一枚好用的棋子,或许会愧疚片刻,然後,继续做你的靖王。这世间,少了谁,日月都会照常升起。”

她看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继续道:“同样,我若留下,于王爷而言,不过是後院里多了一个还算有趣的女人。可于我而言,却是折断了翅膀,困死在这金丝笼中。王爷,你看……”

她微微用力,这一次,轻易地挣脱了他的钳制。她举起自己那只曾被他紧握的手腕,白皙的肌肤上,已然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你连控制自己的力道都尚且不能,又如何能许诺我一个不被束缚的未来?”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所有华丽的表象,直指核心。身份地位的差距,志向追求的迥异,以及他那深入骨髓的丶属于上位者的掌控欲……无一不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天堑。

谢无岐怔怔地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痕,又擡头看向她清冷决绝的面容,所有翻涌的情绪,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种巨大的丶前所未有的空洞与无力。

她看得太透,也太清醒。

她不要荣华富贵,不要王妃尊位,甚至……不要他。

她只要自由。

许闲月轻轻揉了揉手腕,後退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峙从未发生。

“王爷伤势未愈,还需静养。闲月告退。”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然後转身,走向工坊深处,重新拿起一卷未用完的蚕丝,低头整理起来。烛火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却照不进她眼底那片沉寂的冰雪。

谢无岐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瘦而挺直的背影,仿佛与这工坊,与那些丝线工具融为一体,自成一方他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麽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留不住她。

就像他抓不住指间的流沙,握不住天边的月光。

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尝到了彻头彻尾的败绩。

不是输在权势,不是输在谋略,而是输给了她那颗,比他手中利剑更为坚韧丶更为自由的灵魂。

谢无岐最终什麽也没说,深深地看了她最後一眼,转身,步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工坊。

门外,夜色四合。

他擡头望着靖王府上方那片被高墙切割的丶四方的天空,第一次觉得,这困了他多年丶也护了他多年的牢笼,竟是如此的……令人窒息。

而工坊内,许闲月听着那远去的丶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整理丝线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随即,恢复如常。

她拿起那朵已然失效丶颜色暗红的曼陀罗绒花,走到窗边,准备将其投入焚化炉。

火光燃起的前一刻,她看着那扭曲的花瓣,低声自语,如同来时一般,云淡风轻:

“谢无岐,再见。”

或许,再也不见。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过惊澜院的屋檐,也流淌过两个背道而驰的灵魂。

前路未知,坦途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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