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舒晚才关灯酝酿睡意。
睡之前,她把手机铃声的音量调到最大,生怕错过任何时候他打过来的电话。
这些时日,她预感孟淮津会找她谈一场话,因为这是过去在他们之间形成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管好与坏,都需要聊一聊。
只是,她没料到谈话的内容和结果远预期。
回想这两个小时里的所有谈话内容,舒晚心里陡然升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
谈恋爱了,跟孟淮津。就是这么件寻常简单的事,却晚到了五年。
她要的态度,虽迟,但到。
也至少是这样的态度,他们之间才说得清。
本以为吃了这颗定心丸舒晚会睡得安稳,其实并不是。
整整一夜,她感觉自己一会儿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看风吹草低见牛羊,一会儿又去冰岛、去南极、北极……总之,心是飘的,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大脑皮层高度活跃,她根本睡不着一点。
中学时代,她觉得范进中举之后直接疯是夸张手法,现在她已经开始共情他了。
人真的会在实现多年执念和夙愿的那一瞬间,情绪激动到难以想象的境界。
她花这么多年修炼自己,变成熟,变冷静,岂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昨晚一通两个小时的电话,瞬间将她打回原型。
意识到自己过于夸张,舒晚便尽量克制、低调、矜持,但早上还是由于心率过快引起了医生的注意。
那时候,病房里正围着一堆探病的人。
有孟川,关雨霖,还有文青以及台里的好几个同事。
“医生,她这是怎么了?”孟川刚从国外出差回来。
“我没事。”舒晚尴尬地遮掩,“可能是昨天被吓到了,平静平静就好。”
“应该是真的被吓到了。”一旁的关雨霖也这么觉得,接话道,“毕竟绑匪是那样的丧心病狂。”
“嗯嗯。”舒晚点头如捣蒜。
文青则询问医生,得知她除了皮外伤各项检查都没问题,才放下心,“那三个小孩儿的家长,今儿一大早就把锦旗都送到你办公室了。”
“……这,这也太隆重了吧?”第一次收到锦旗的舒晚有些局促。
“你没事最好,当时真的吓死个人。”文青嘱咐道,“给你多批几天假,好好休息。”
“皮外伤,我今天就可以出院。”
“住着,好好住着!即便出了院也在家里多养几天,不然……”文青比了个人名的口型,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才带着一众同事离开了病房。
“你领导最后的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人走后,关雨霖问。
文青的意思是,舒晚要是今天就去上班,孟淮津回来会杀人。
舒晚看看她,又看看孟川,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关雨霖贼精,一眯眼,问:“舒晚,你这状况不像有伤在身。”
“像什么?”舒晚呼吸微滞,眼睛一眨一眨。
那厢语出惊人:“像怀春。”
“……”
“你谈恋爱了。”关雨霖肯定。
闻言的孟川狠狠拧眉:“才把婚退掉,你又谈?!这次又是跟哪个黄毛怪?”
“……孟川舅舅,”舒晚冲他笑笑,“这次应该还算是个正常人吧。”
“津哥知道吗?”他沉声问。
舒晚点点头:“大概知道。”
孟川摇头道:“过不了津哥那关,你跟谁谈都没用。周家那小子他都看不上,这北城,恐怕也没他看得顺眼的,这次你最好是擦亮眼睛,好好找一个,不然你俩还得闹僵。”
舒晚张了几次口,欲言又止,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关雨霖工作室还有事,又关心她几句便也离开了病房,最后只剩下孟川。
“津哥天不亮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盯着你。”孟川拉凳子坐下,“我从新加坡飞回来的。”
舒晚由衷感动:“谢谢你,每次都为我的事奔波劳碌。”
那头不以为意:“谁叫你是舒晚呢?聪慧勇敢,现在还成了小英雄。”
这边淡笑:“我很怕死的,当时真是被逼无奈,你应该在后来传播的录音里也听见了,我别无选择。”
“这个姓汪的为什么会盯上你?”孟川目色一凝,“是不是跟你父母有关?”
舒晚点头,“是龙影,他操控指使的汪成。”
孟川若有所思:“龙影——听说过,挺棘手的一个人,神出鬼没的。”
确实神出鬼没的。
“没吃东西吧?我请孟总您吃高级外卖。”
说着,舒晚就要去拿手机点餐,被孟川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