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有一个患者,走过来告诉他,他喜欢上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
也许他会冷静地告诉患者,你这是病态的沉迷,你需要治疗。
可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却没那麽简单。
过了二十分钟,他在聊天框里写道:
“MissKe,
抱歉我今日实在太忙。助理已转达您的感谢,您那儿很晚了,也不必视频了。
祝您一切都好。”
按下回车键的瞬间,徐奕宸深吸了一口气抵御有如针扎般的痛楚。
他盯着屏幕,忽然有点想笑。
他也确实笑出来了,闷闷的笑声落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又仿佛一声叹息。
多麽坦坦荡荡毫无关系的聊天记录啊。
任谁来都看不出,他胸中那些在痛意中疯长的藤蔓。
最後只是一句,祝好。
全世界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这份感情了。
他又忍不住把书页夹着里那张证件照拿出来看。
照片摩挲地半旧了,像给女孩加了一层柔雾滤镜。
本就清灵美好的五官更显仙气,像是云中的仙子,飘渺又遥不可及。
他是心理学专家,清楚地知道,如果注定不能拥有,就不要放纵自己沉沦。
否则会在病态的痴迷中受尽苦楚。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人。
他不该,也不能出现在那通电话里。
“如果我是他的心结,那我是否可以帮助到对他的治疗呢?”
柯帆在第一封邮件里,这样问他。
几个月後,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没有帮助。
Zugzwang。无论怎麽走,都是必输的局。
这也是柯帆和徐奕宸之间唯一的结局。
徐奕宸最後一次用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女孩的脸颊,把照片夹在《TotheLighthouse》书里,放进了书柜的最深处。
这本书,他以後应该不会再拿出来看了。
窗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楼前庭院里的原本缤纷绽放的花花草草雨里被打焉,掉落,明明是夏天,却总觉得有几分凄凉。
徐奕宸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中文学校的时候学过的一首词。
那时候太小,只模模糊糊地理解了大概意思,但是那个老师悲伤的脸始终在脑海里。
青青南陌柳如丝,柳色莺声晚日迟。
他总是想不起下半句。
徐奕宸打开浏览器,输入上半句,点击回车键。
何处最伤游客思,春风三月花落时。
花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