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什麽气?
腊月的裕安宫城突然落了厚厚的雪,卧房里拿着书的扶摇正呆呆望着窗外。
孕期的身子沉得像块压舱石,发间太子亲制的点翠衔珠钗亮得扎眼。
此刻虽说书拿在手里,可她一页也未翻动。
望着亮堂堂的积雪,忽然想起以前在将军府她与宋尘宇在院中玩闹时的情景。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麽厚实的雪,所以忍不住与他玩起了雪球。
慢慢的她朱红的唇角开始上扬,连带着明眸里也布满了喜色。
只是就那麽一瞬,那喜色又突然消失不见了,一抹哀怨爬了上来。
扶摇,是你自己同意贵妃让别的女人来伺候殿下的。
现在怎麽就瞧见他与别的女人在御花园中交谈就受不了了呢!
矛盾,悲伤交织在心头,挥之不去。
“太子妃。”
身後的青柠心疼的望着她,
“药熬好了。”
上午出了书房,扶摇突然出现腹痛。
後找来御医,说是动了胎气,遂开了白术丶黄芩等药材以健脾安胎。
扶摇特意叮嘱他们,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她不想贵妃和官家担心。
青柠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之前自家主子在将军府小産时的情景,
“太子妃。”
扶摇回头,示意将药放在桌上,她的瞳孔里没了往日的神采。
当药物顺着喉咙滑落,扶摇却一点也不觉得苦。
昏昏沉沉中,她在卧榻里睡着了。
风卷着雪粒扑在廊柱上,宋尘宇立在御花园外,玄色大氅被北风吹得噔噔作响。
“殿下。"
马崇冻得缩脖子,
"时辰不早,该回东宫了。"
宋尘宇没应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扶摇送的白色茄袋。
他耳边又响起今早贵妃的话,我与扶摇商量过的。
"殿下?"
马崇又唤了一声。
宋尘宇回神,擡脚往东宫走去。
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像他今日乱糟糟的心绪。
路过主殿,窗户上映出个影子,是扶摇的。
她披着雪狐裘坐在榻上,他脚步微顿,想起初识时,她坐在柳风阁珠帘後的模样。
"殿下,到了。"
马崇的声音惊醒了他。
宋尘宇硬着头皮跨进主殿。
扶摇听见动静擡头,见是他,睫毛颤了颤,又垂下眼去拨弄炭盆里的银灰色霜炭。
“今日御花园的梅花开了。"
他生硬开口,指节捏得发白。
“嗯。”
扶摇依然低着头只轻应了声,脸上是淡淡的疏离。
宋尘宇喉结滚动,在她榻边站了一会儿然後转身去了书房。
外间青柠悄悄叹了口气,可谁也没看见,太子背对着主殿时眼底泛起的痛色。
他坐在案前翻着奏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过了三更,宋尘宇终于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