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尘宇几步跨到床前,跪在脚踏上。
他伸手碰她的脸颊。
"扶摇。"
喉间发涩,
"我回来了。"
扶摇的眼泪先落下来,砸在婴儿的小脸上。
她想擡手摸他的伤,却被宋尘宇握住,
"别碰,还疼着。"
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额角,
"倒是你,血崩那日,怎麽不叫徐泾传信?"
"叫了。"
扶摇笑了,
"徐泾说你已到凤翔,我怕你分心。”
她低头吻了吻婴儿的额头,
"我肚子里揣着咱们的骨血,死不了的。"
婴儿忽然啼哭起来。
扶摇解衣哺乳,宋尘宇这才看见她腕上未消的淤青。
“柠儿很像你。"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
"眼睛和你一样亮。"
宋尘宇望着那团小小的丶皱巴巴的红,心中万分愧疚,
"是我无用,让你受了这麽多苦。"
"说什麽傻话。"
扶摇用帕子擦他脸上的灰,
"你守着江山,我守着你。
咱们夫妻,原该这样的。
对了,他小名叫柠儿,我起的。"
看着她脸上若隐若现的笑颜,宋尘宇心中隐痛,
“起的好。”
三日後,大庆殿。
白幡垂落,香烛将尽。
宋尘宇穿着麻衣,跪在灵前。
棺中是他的父皇,那个在册立太子之日,说着"尘宇要做最英武的皇帝"的男人。
百官素缟,哭声震瓦。
扶摇扶着宫女的手进来,身後跟着乳母,抱着裹着龙纹襁褓的柠儿。
她行至灵前,将孩子轻轻放在软垫上,这是阑国的嫡长孙,要替他祖父看一眼这万里江山。
"臣妾上官氏,代柠儿给陛下磕个头。"
她盈盈下拜,腹部的伤还未痊愈,动作慢得像片落叶,
"陛下放心,尘宇会是个好皇帝。"
宋尘宇回头,见她额角又渗出汗,忙要上前,却被礼官拦住。
他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
从前总觉得这些礼节繁琐,如今才懂,每一道规矩都是为了护住心里最珍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