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安德雷·路·亨廷顿
埃斯顿西城的北门外,王国骑士团埃斯顿西城分团第一大队的骑士们正在列队。
“头儿,上面不是说让您升任副团吗?怎麽突然调了一个空降兵过来啊?”骑士小队的副队长灰帕·法·迪拉一脸不忿地对他们队长嘀咕,“大清早的,还要我们带队出来迎接,什麽作派?”
长得五大三粗,如同一座隆起的小山的硬汉队长彼鲁·法·珀特许“啪”地扇了一下他的後脑:“瞎说什麽,这是礼节!礼节!对方可是皇室!”
“切,不过是个‘路’阶的旁系。”灰帕不屑地道,“也就比我们好上那麽一点点嘛!”
队长恨铁不成钢地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好上一点点?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麽?人家的姓氏是亨廷顿!是国姓!就凭这一点,他就能在这座城里横着走!
“你呢?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老实点,别添乱!”
“噢……”灰帕忿忿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仍在嘀嘀咕咕,“我又没说错!”
彼鲁摇摇头,将他拉到一边,避开其他人,用极小的声音附耳道:“你以为是他让我们来迎接的?大错特错!
“安德雷·路·亨廷顿此前已调任过三座城市,次次都把当地搅得天翻地覆!他见不得冤假错案,但凡有一丝徇私舞弊丶欺上瞒下,都会被他不依不饶地深挖出来!
“第一座城市的王国骑士团没经验,单以为他就是个上头派下来的花瓶,根本就没搭理他!结果呢?!他自己乔装打扮混进了城,窝了整整三天!
“城里的猫鼠虫蚁鸡鸣狗盗都被他摸了个一清二楚,第四天早上就穿着御赐的铠甲闪亮登场,把所有黑白两道通吃的人全给一锅端了!
“咱们老大发话了,这尊大神我们惹不起!我们提前守在这,就是怕他自己溜进城!”
灰帕咽了咽唾沫,这才意识到了厉害:“难道丶他是奉了王命……”
“他有没有国王命令,这我们不知道。”队长说,“只是,但凡有人有胆量凭着王室旁支底层的身份,掀起这麽大的血雨腥风还能次次全身而退,他背後一定有王室势力撑腰。
“上头打架,我们缩着脖子好好做人,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情!老大说了,他待不了多久!”
灰帕眼珠一转,同样用气音道:“那……牢里关着的那个小孩呢?就是我们收了他婶婶的好处,把他当做‘邪瞳之月’的教徒抓了的那个天才植物学家霍利·霍·阿克斯……”
“……”队长满脸横肉瞬间扭曲了一下:“怎麽没收拾干净?!”
“不是,再怎麽说他也是个天才植物学家啊,再说一直有人为他疏通关系,我也不好动手……”灰帕心虚地辩解道。
“……算了,先这麽关着!”队长咬牙道,“……反正牢里关着的人那麽多,安德雷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就往牢里跑!这时候弄出什麽动静,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
“过些日子往王都运犯人的时候,把那小子不声不响地塞进去,托人处理了,也就成了!”
他又想了想,问:“你说谁一直在为他疏通关系?”
“是丶是城里一位很八卦的狼族大婶,梅隆·霍·塔莉娅,这人十分多事,人脉极广,很是麻烦……”
“给我派人盯紧她,别让她告状!”
“行嘞。”
“所有人!都把招子给我擦亮点!别错过了人!”队长大声喝道,“要是没迎到人,看我怎麽罚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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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骑士团埃斯顿西城分团第一大队的骑士们绝没有想到,他们要迎接的人早就在前一天晚上趁着天黑进了城。
此时,他正穿着街边混混们喜爱的粗皮革甲,外面胡乱地裹着一件粗布披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背倚着小巷围墙,一条长腿曲起支在墙上,嘴里悠闲地叼着一根茅草,一下一下咀嚼着草茎。
那块粗布在他头上脸上缠了好几圈,遮住了他俊帅的面容,却遮不住那一双亮如晨星的绿色眸眼。
他静静地靠在墙边,看着四周人来人往,听着人们的争执丶讨论丶欢笑与八卦……仅仅一两个小时,便已大致了解这座城内近来发生的大小事件。
“少爷。”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巷道里冒了出来,正是他的扈从杰瑞科·霍·丘林。半大少年穿的破破烂烂,脸上涂着煤灰,看着就像个四处流浪丶无依无靠的孤儿。
杰瑞科低声汇报道:“查到了。”
“走,去看看。”安德雷吐出嘴里叼着的茅草,“带路。”
从地图上看,埃斯顿西城是一个近乎完美的菱形,东南西北四个门均位于菱形的顶点。城内横向丶纵向各有一条贯穿东西丶南北的主干道,将整座城市分为了四个发展程度参差不齐的部分。
其中北半边被称为上城区,南半边被称为下城区。总的说来,这座城内北边富裕丶南边贫瘠,两边的人除非必要,很少来往。
靠近东北的区域治安最好丶也最为富裕,越靠近主干道交叉而过的中央广场的地方就越繁华,王国骑士团埃斯顿西城分团的总部就驻扎于此,旁边就是国教“拜月教”的弦月大教堂。
西北的条件则稍次一些,这里商户云集,还有几所学校,也算是秩序井然。
东南则更次一些,这里曾经也一度是火爆的商业中心。只可惜随着三年前魔药大宗师米·芙娜在王都意外身亡,她的酿造工坊也因无人管理而倒闭丶荒废,这里一夜之间就从门庭若市变成了无人问津,迅速衰弱丶凋零。
西南则是彻头彻尾的贫民窟,鱼龙混杂,是杀手丶小偷丶雇佣兵和亡命徒的聚集地,也是衆多情报流淌汇聚的暗之区,安德雷昨晚在这里住了一夜,已经弄到了不少情报。
瘦小的扈从在一条条相似的街道中灵巧地穿梭,高大的男人则不疾不徐紧随其後,他们很快停留在一间三层半木小楼之前,这幢建筑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个半掉不掉的牌子,已经在风吹雨打中模糊了字迹:【……酿造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