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麽没喊两声,严宁就找到了,从旁边树荫匆匆赶来的爸妈。
夫妇俩都一改往日的简约装扮,林心慈今天穿着一身旗袍,严向荣也换上了西装,但大概因为天气太热,他把西服外套脱了,搭在臂弯上。
两人匆匆过来,显然是没有想到,女儿会提前从考场里出来。
林心慈拍了一下严向荣的肩膀,又拿过严宁手上的文具袋。
严向荣原本想解释,这下,才想起来,先把怀里捧着的那一束向日葵递了过来。
“宁宁,考试辛苦了。”
严宁接了花。
然後,她目光不由又落在了眼前的父母身上。
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严宁还记得,家庭相册里,那张她的周岁照,也是妈妈穿着旗袍,爸爸穿西装,在影楼里两人一起抱着还不会说话只顾吃手的她,旁边有大捧大捧盛放的向日葵。
只是,从有印象以来,严宁基本再没看过妈妈穿旗袍的样子,因为做家务不方便,开车不方便,去店里不方便。
爸爸在所里工作,一般穿工服,换上西装,就大多意味着他要赶去外面开会。
想到他们的操劳。
想到他们这些年为她的付出。
严宁内心一时感触太多,她从向日葵花束里,抽出了最大的两朵,一朵给妈妈,一朵给爸爸。
然後,她看向父母,由衷地道:
“爸,妈,你们也辛苦了。”
严向荣接过花,顿时眼角泛红,“诶诶,都辛苦。”
林心慈也明显带着泪意,但她侧过身去,借由低头闻花香的动作,擦拭了下眼角,又拍了一下严向荣:
“说什麽呢,别在这儿挡着路了,快去把车开过来,宁宁考试累了一天,早点去餐厅,让她吃点东西。”
严向荣连连应好。
林心慈和严宁到了路旁阴凉处等待。
恰巧这时,考试收卷铃响了。
四周的家长们,都开始紧张又期待地涌向校门口,略显嘈杂和混乱。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
透过人群。
严宁再次找到了那个熟悉的丶独自一人的身影。
心有灵犀。
或者干脆说,他猜到了她一定会转头看他。
路琛眉清目朗,带着清浅笑意,转身离开前留下的口型一清二楚。
他说:
“明天见。”
8号晚上,征求严宁的意见,一家三口去吃了火锅,之後住回了材料所的家属院。
高考累了两天,身心高度紧绷,一放松下来之後,严宁很早就进入了梦乡。
9号一早起来,严宁就收到了来自家人的各种生日祝福,以及礼物。
一家三口久违地在一起吃过早饭後。
严向荣去厨房刷碗,林心慈把严宁叫过来,“其实还有个礼物,昨天看你太累,就没给你。”
林心慈从包里拿出来的,是一部崭新的手机。
“十八岁生日快乐,宁宁,今天去和你的朋友们庆祝吧,晚上不用太早回来。”
一瞬间。
严宁好像重回到了十六岁生日那天。
饭桌上,表姐沈格菲问:“小姨,你们什麽时候能不管宁宁这麽严呢?”
林心慈答,“她十八以後。”
其实後面还有一问。
沈格菲又半开玩笑地说了句:“那到时候,您给宁宁多大的自由度呢,就比如,宁宁纹身,您也不过问吗?”
林心慈顿了下,眼风扫过隔的不远,背对着这里,但脊背早已不自觉挺直的严宁,才又道:
“只要自己觉得能做,事後不後悔,能承担做事的後果,我就不过问。”
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