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宁又快速地看了一眼厨房,岑奶奶赵爷爷还在烤箱前忙碌。
收回视线,她绷着脸,对路琛:
“好,你脱。”
她一开口。
路琛还真就从善如流地脱了外套,他内里穿了件宽松的纯黑T恤,宽肩窄腰的身材,把这种再基础不过的普通款式,也撑出来优异的版型。
但现在不是分神注意这个的时候。
严宁定定心神,擡眼,跟着路琛撩起衣袖的动作,去看他露出的右手肘——
那处还略有青紫痕迹,在偏白的肌肤上,很有些扎眼。
不难想象,他之前刚受伤时,肯定要比这还严重得多。
严宁心揪了起来,眉头也不由蹙起。
却听那人熟悉的声音,轻声道:
“我有在按时擦药,现在一点儿也不疼。”
见她仍面露担忧,擡头看过来,路琛又语速加快,补充上一句:
“而且这是最後一处小伤了,别的地方,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
她又不放心地追问一句。
他眸子里盛着动人笑意,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羽绒外套,落座,“骗人是小狗。”
这时,忽而,传来推拉门开啓的响动。
“新鲜出炉的蔓越莓饼干,有哪个小朋友要吃啊……”
岑奶奶端着盘子,笑眯眯地从厨房出来,但目光一触及穿着半袖的路琛,声音一顿,诧异道:
“诶,今天又不暖和,你这孩子,怎麽还把外套脱了?”
路琛手上还拿着衣服。
严宁和他面面相觑。
一时间,严宁也不知道,是该说些什麽,帮他解释下现在的情况,还是岔开话题更好。
隔了一瞬,路琛估计选了自力更生。
“我嫌热。”
他这麽一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转头,把外套放在了邻座。
但实际上,今天室外气温最高不到10度,屋里开着暖气,但也实在不是穿短袖就不冷的温度。
察觉到气氛微妙。
严宁起身,想去帮忙接岑奶奶手上的饼干盘。
却被岑奶奶制止:
“不用不用,宁宁乖,你坐着,这盘子有点烫,奶奶戴着隔热手套呢。”
岑奶奶走过来,把饼干盘放在书桌上。
打量的视线,落在正从背包里拿卷子的路琛身上。
路琛还没开口,岑奶奶就一副很是了解体谅年轻人心态的样子,摆摆手:
“奶奶懂,黑色吸光,耐寒,所以你不冷。”
嘴上这麽说,岑奶奶转过头来,擡手放在唇边,挡住路琛那侧,又对严宁道:
“他们这个年龄段的男孩都是这样——
要风度,不要温度。
当年你赵爷爷也是,大冬天的就穿一件衬衫,还非得嘴硬地跟我说,他暖和的很呢……”
虽然是悄悄话。
但音量,和行为,只是做做样子,完全没有避着路琛的意思。
甚至厨房里的赵爷爷,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拿着饼干模具,探头出来问了一句:
“是叫我吗?”
岑奶奶摆手,“没有,干活去吧。”
而这边的路琛欲言,又止,最後拿起笔,垂头,去写摊在桌上的卷子。
这还是严宁头一次看到,路琛哑口无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