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应该用惊喜连连来形容这个夜晚。他这样想,走到礼物盒前,看上会儿,试着抱住礼物盒挪动,然後发出近乎虔诚的赞叹:“わあ丶重い!”(哇,好重!)
然後扭过头对女孩说,“どうもありがと。”(非常感谢。)
仿佛已经认定他会喜欢这件礼物。
然後,他在房间里好奇走动起来,先是顺手摸了摸礼物旁边那些悬挂的贝壳,赞叹声:“きれいだな(好漂亮啊)。”然後看见那面荣誉墙,又说,“かわいい!”再然後跪坐到角落的那架手工作品架前,继续赞叹,“梦みたいだ(像梦一样)……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总之,环顾了一圈丶赞叹了一圈,一副从来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夏存同样到那里,顺手打开作品架上的一盏灯,西瓜红玻璃灯罩照射出粉红的光,整个角落好像糖果屋。
“一开始是我和小蓝一起做,後来就是我自己做的了。”
姜颂从其中一层拿起只手掌长的布艺秋刀鱼,捏了捏,放回原处,又拿起一辆由不同包装盒拼贴成的巴士看上许久,喃喃说:“すごいね丶存在ちゃん…”
赞叹完,他发现这里也有一只橡胶小黄鸭,又捡起小鸭子捏了捏。
夏存这时无端地说:“在海上醒来的感觉就像小黄鸭。”
“因为在漂浮吗?”
“因为妈妈以前和我讲过一个鸭子舰队的故事。”
夏存久违地想到了夏青,事实上,她对夏青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她记得她小时候听完这则旧闻缠着妈妈给她买了好多小黄鸭,因为她认为旧闻里的那些小黄鸭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存在,这些小黄鸭就是从那时买来一直保存到今天的。
“啊!わかったー!是那只在太平洋遇到风暴的玩具货船,对不对?”姜颂有些雀跃地问。
原来姜颂同学也知道。夏存盯着他,突然叫他:“姜颂同学。”
“はい?”
“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麽事?”
“不管什麽事。可以吗?”
“你是说一个条件吗?”对于「条件」异常敏锐的少年直截了当地指出。
“……”
被发现了。夏存眨眨眼,几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再问:“可以吗?”
“好吧。”
看在这些惊喜的份上,看在她很可爱的份上。仅仅是这样想着,姜颂的脸色和西瓜红的灯光融为一体。
他们又说了很久无聊的话,最後赶在这天结束前,他们合力将礼物盒推到客厅,然後再由小货车上的搬运工载回姜家。
姜颂告别後,夏存钻进夏蓝的房间,大约是在姜颂到家的时间,她回到卧室。
窗边空落落,好不习惯。
怎麽办呢?才刚刚送出去就有点舍不得了。
夏存想着扑到床上,拆开那只姜颂送给她的礼物盒。
两只风铃静静躺在盒子里,同样是水母形状,但一只是蓝玻璃,一直是虹色玻璃,她拎起其中一只,仰面躺着,擡高胳膊举着那只水母风铃。
线条圆润,质感通透,灯光打在上面,折射出海的颜色。玻璃条随着轻轻摇晃的动作撞击出叮咚声,清脆,细碎……
而于此同时,大大的礼品盒被搬运到姜颂的房间,他让人把它放在房间的正中央,不管是不是挡路或者破坏室内的和谐,然後赶走了所有想要帮忙的人,甚至赶走田中女士。
因为这是他的礼物。
所有人都离开後,他搬来一只凳子,踩在上面拆开礼物盒上方的彩带,然後拆开蛋糕盒似的礼品盒。
像墙壁倒塌,其他三面厚厚的纸板砸到地板上,而他也被一面纸板砸到头,他跳下凳子,挪开它,再然後放倒最後一面纸板墙壁——
一匹马。
或者一只马。
一只废弃的丶永远不再旋转的旋转木马。马身的白漆褪色,变成象牙黄,局部已经露出细小的龟裂纹路,鬃毛和尾巴残留着金粉和蓝色描边,眼珠是已经有些灰蒙蒙的蓝玻璃。马鞍上有浮雕花纹,玫瑰与藤蔓的装饰图案还未褪色,侧腹的金属钉依稀闪着铜绿,金色的螺旋状握杆还牢牢贯穿木马,握杆通向天花板,所以才需要一只很高的礼物盒来装下它。
昔日在空中奔腾的四肢稳稳落到地面,依旧带着奔跑的力量感。
姜颂怔怔望着那只马,几乎停滞了呼吸。
无需刻意想象,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这只木马还在夏存房间时的情景,她把它摆在窗边,无聊时会坐在上面遐想,随着她思考,这只马会载着她飞往天际……
他意识到,这就是那匹天马,那只漫画里的小黑猫在水潭里看见的会发光的天马。
那只猫就是夏存同学,这是她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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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这个礼物啦[可怜][可怜][可怜]
够不够惊喜!够不够萌!我就说是一匹马吧,而且它一直写在文案上,谜底就在谜面上了[摸头]
写下章的我直呼姜颂同学可不可以把礼物还给存在宝宝,被他听见怕不是又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