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筝抬眼望她,忍住泪意,俯身朝她拜了一拜:“杨筝任性而为,已属僭越。得蒙娘娘厚爱,万死难报,娘娘……实在不必为我一介微末身多惹嫌猜。”
眼前这女子,思她不易,忧她所患,不是宗亲,却有胜似至亲所感。
杨妃的叹息更深了。
离宫之时,还是先前那位小宫娥送杨筝。
快到宫门,有武卫迎上来见礼:“敢问,可是魏将军府的娘子吗?”
杨筝点头答他:“正是。”
“卑职代为传个话,魏将军府的马车在那边等着,娘子别错过了。”
“我家中的马车?”
“是魏将军府,不会错的。”
武卫领她穿过宫门,指给她看停着的一架车。
那确实是魏家的车和车夫。
杨筝想,肯定是霍姨娘安排的,霍姨娘一向细心周到。
她就谢过小宫娥和武卫,朝自家马车走去了。
靠在车壁等得昏昏欲睡的车夫看见杨筝,连忙跳下车,躬身相迎道:“娘子,小的是来接您回去的。”
“是姨娘让你来的?”
“姨娘?”
车夫挠挠头,有几分糊涂。
“是我。”
车帘子挑开,一张清冷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魏云意说:“你入宫来见杨妃,姨娘确实不够放心,怕你给贵人添麻烦而不自知,我就自请来接你了。”
车里只坐了他一个人。
杨筝背上生寒。
偏是车夫伸手搀她:“娘子快请上车。”
她扭头看向宫门口,小宫娥已经不在了,武卫也站得威严。
再没有别的选择。
车夫再提醒了一遍:“娘子请上车吧。”
她找不出理由拒绝,这是自家的马车,这是来接她回府的。
回去的路途仿佛格外漫长。
魏云意像审讯犯人般的盘问:“杨妃为什么要见你?”
杨筝尽量表现得平常:“我们本就相识。”
“她是后妃,身份尊贵,要人陪说话,怎么都轮不到你。”
“我为她做过菜,很合她的口。”
“杨妃是个聪明人,在这样的时节,她最该懂得要避嫌。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杨筝反感他的不休追问。
他是什么人?凭什么过问杨妃的事?
何况,杨妃不能被攀扯进任何风波里,今后她不会再不知轻重擅自去求见。她在宫里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俱已成尘。她会忘了今日。
“你若是君行,我什么都会告诉你,可惜你不是。”
杨筝别过脸去,再不看他,再不理会他了。
马车停在府门前。
车夫在外高声道:“小郎君,娘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