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可出酒,她夜深时分起来,看向楼上客房的窗户,羞赧之间又添尴尬,觉得自己一句话不说就跑了,行径实在伤人。再三思量,决定明日借酒化解尴尬,再把话说开,她其实也挺喜欢他,但无媒在世人眼里就是苟合,凤三娘知道了也非打死她。
她第一次为之动心的人,在桃花酒熟的那日上演了一场人间蒸发。
“萧如玉”在客房里留下了比房费多几倍的银钱。
凤三娘那时对他的印象尚好,她也知道杨筝前日是夜里回来的,不觉拿起银锭问道:“你们吵架了?”
杨筝含糊地应:“是吧……”
“他就这么走了?”
“兴许是生气了。”
“我猜,他过几日便会消气回来了。毕竟,你还在这儿呢。”
“过几日……过几日酒就不好喝了。”
权且当他亦觉羞赧不敢立即相见,彼时的杨筝心底还存着期许,连凤三娘都打趣说,萧郎君别是归家回禀爹娘去了,婚姻之事,到底讲究个明媒正娶的。
他却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直到第一个罗衣找上门,再是第二个张月游。
水落石出,真相居然是,花心情郎四处留情。
哪有什么迁就?哪有什么真心的喜欢?不过是一只狼披着羊皮混进羊群,在吃羊之前,假装吃草。
在张月游追踪到芦墟村之前,她去了一趟柳林镇买胭脂,听说曾有个姑娘追到镇上来寻情郎,好巧,陌生姑娘的那位情郎姓萧,描述里的样貌和人间蒸发的“萧如玉”几乎不差。
那天,杨筝恍恍惚惚,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芦墟村的。
也正是在那天,她全然醒悟了:“我,杨筝,只是他情场上的猎物……之一。”
……
杨筝给君行擦完脸,再去拧帕子的时候,一颗晶莹泪坠进了漾动的水波里。
萧如玉——不,魏云意那样虚情假意、朝三暮四的烂人,永远不值得原谅!
原本,离开了随州,长安的人和事俱新,怨恨已渐渐烟散。
君行是很好很好的,如今正是因为他的好,反倒让她有了后顾之忧,恨不再纯粹,里面混杂了怕和不安。
……
岁月界限模糊,一夜间所有一切飞快后撤。
她回到新婚的那日,魏君行拨开喜扇,那双浓丽的眉眼染着朦胧醉意。
“交杯同饮,一生相随。”
他倾身来亲吻她。
门却突然打开了。
魏云意冲了进来,他神色哀凄,泫然指责道:“岂不知夺人所爱等同于往人心窝里捅刀子吗?兄长怎可这般不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