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在匣中
玉宵跳窗而去,十万火急。
顾君琪比她更急。他的声音少见有一丝动摇的颤抖:“玉宵,拜托你,我们去救九皇叔,一定要把他救下来。”
玉宵闻风而动,快如闪电,她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穿梭在屋顶。
她忙里偷闲地问:“怎麽你们都叫他九皇叔?他没有封号吗?”
“有的,宁王。”他心神不定地说。
“宁王?没听说过。”玉宵说着扫了一眼街道,街上已经乱成一团,硝烟弥漫,明火执仗。老人带着小孩,尖叫着躲进屋子,还有没处躲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瀚州军满大街地搜人,也不知在找什麽。玉宵心里一抖,心想,不会在搜风袖楼的人吧?
然而此刻无暇忧虑,她只能闷着头赶路。
脚下是哀鸿遍野的一片,刀林箭雨,纷至沓来。各个帮派的人也都跑出来了,不分昼夜地械斗,死的死,伤的伤。彻底乱起来了,到处是残垣断壁丶残肢断掌。
“什麽人?”一个官兵抽出了刀,凶神恶煞地对她吆喝,“下来!”
说着几支箭便向她射来,她灵巧地闪身躲过,再一跃而下,躲入屋後。
“出来!”士兵向屋後追踪而来,“小美人,出来陪陪爷,保你不死……”
话音刚落,他便被身後突袭的玉宵拧了脖子。玉宵冷冷地扫他一眼,踏着他的尸体跳了出去。
“本来只想把你勒晕的……”玉宵喃喃道。
“玉宵,冷静点。”顾君琪说,“兵力太多了,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们要暗中前往幽篁馆。”
他们得到消息,九皇叔被关在了幽篁馆。
玉宵在屋後,压低身形疾奔。遇见关卡和官兵时,她就跟他们捉迷藏,趁他们闪神,从一个掩体疾冲到另一个掩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玉宵总算离幽篁馆近了一些。只是这个关卡设在河边,几十个卫兵牢牢占住狭窄的街口,正面硬闯是不行的,那会打草惊蛇。她只能贴着墙壁,从杂物箱丶草垛往上爬,再跳到屋檐上,进入一个窗户,走过空房间,再跳到另一个窗户里。
她不敢施展大轻功,容易被发现。她第一次这麽别手别脚。就这麽做小伏低一个时辰,像只老鼠似的到了城北,幽篁馆就在以前。
幽篁馆,顾名思义,馆舍被竹林重重包围。幽篁馆本身只有三丈高,但被七座高塔衆星拱月地环绕着。
玉宵攀身上了第一座高塔,每一层高塔都有人看守,而她要躲过所有视线。顾君琪常常提醒她行动时机——
“玉宵,趁现在。”
之所以要在高塔游走,是因为高塔的防守相对稀松,守卫们都有看守不到的死角。看一眼地面,密密麻麻全是守兵。
这个九皇叔,真是够分量,虽然她从未听说过。不过扪心自问,她确实没关心过皇族那点事。
这七座塔像北斗七星一样渐次向幽篁馆靠近,玉宵只能从第一座塔跃向第二座丶第三座……直至第七座。
距离不近不远,为节体力,她用了龙爪锁。
银鈎一闪,牢牢扣住对面塔楼的檐角,如鸿雁般飞过月亮。
走到第五座塔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卫兵无意往月亮扫了一眼,正好望见玉宵翩若惊鸿的身影。
他大喊:“有人!”
顾君琪说:“在你身後,玉宵!别让他吹响号角!”
玉宵一手拉着鈎锁,另一只手掷出飞蝗石,砸晕了他。
然而还是太迟了,一石激起千层浪,高塔上的卫兵一窝蜂向这里赶来,就连地面都有所骚动。
“不管了,玉宵,冲过去罢,速战速决!”顾君琪在她耳边说。
玉宵大踏步飞踢,冲入第六座塔时,正好迎面踢倒一个搭弓射箭的弓兵。顺势右臂上攀,一个後挺身,翻身上了塔顶。
第七座塔的弓兵严阵以待,玉宵丝毫不惧,鈎锁出手,迅雷不及掩耳,塔间飞跃的转瞬之间,她拉住鈎锁,将一衆弓兵悉数踢倒。
她在空中腾跃辗转,仿佛真能御风而行。
大步流星地穿过第七座塔,她终于看见了幽篁馆。
下面有七八个据点,每个据点约有十名全副武装的精壮守卫。
如今他们已被惊动,但尚不知战况如何。兴许以为来犯者已被解决,他们只是一动不动,警觉地站着。
“玉宵,有几个据点你是必须拿下的,不然根本进不去。”顾君琪轻声说,“就走竹林溪涧那条路,那条路人少。”
玉宵点头,她在高处,先用飞蝗石打晕最下方的几个守卫,纵身跃至竹枝,轻轻一踏,绕至守兵身後,神不知鬼不觉勒晕了他,再拖入竹林藏匿。
入目是一堵九龙吐珠白玉照壁,玉宵翻上墙边,几个守兵正好看见她。她往下探身,一掌拍晕一个,另一个则用如意珠打晕。
躲入照壁之後,吸引了竹林幽道的一队人马,她干脆召出罗刹刀,使出青棠曾教给她的“飞刀术”,刀身一个轮转,再回到她手中。
她轻松写意地飞入竹林幽道,来到溪涧的馆舍前,每个拐角都有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