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
这几日宿溪时常留意观察,见白日里沈平昌不在,书房却时时有守卫把守,没法进入,到了夜里沈平昌回府,书房连着卧房,她又不敢下手。
而今日中秋宴沈府上下同乐,疏于守卫,等过会儿宴席散了又得干活,沈家人也各自回屋,再想找到像现在这麽好的机会就不容易了。
宿溪握紧拳头,斟酌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捂着肚子故作痛苦蜷起身子。
“小溪你不舒服麽?”
“我有点闹肚子,上趟茅厕!你不必等我了,我大概没那麽快回来······”
宿溪急忙扔下餐盒朝着茅厕跑去,又借着灌木的遮掩折返跑向书房的方向。
“今日是怎麽回事?怎麽一个二个都闹肚子?怕不是想逃避干活吧!”
回廊底下,一个小丫鬟低声喃喃。
“才不是呢!小溪可不是那样的人!”
喜禾气呼呼怼回去,心中担忧,恹恹不乐地有一搭没一搭扒着剩馀的饭粒。
另一边,被衆人议论着的宿溪已经猫着腰躲在了书房墙根处。伸头一看,门前果然没有守卫值守,她心中暗喜,小心翼翼溜进书房关上门,借着外头一点微弱的月光扫视过书房的角角落落。
这书房不大,与卧房屏风相隔,里头三排檀木书架散发着幽幽香气,上头书册摆放整齐,井然有序,靠近墙角的一只书案上一侧搁着笔架,另一侧放着一摞纸张,早已熄灭的蜡烛蜡油滴落,在桌面上形成一处坑坑洼洼的痕迹。
该从何处找起呢?
宿溪听着外头宴上把酒言欢的谈笑声和辨不清远近的窸窣脚步,不觉有些胆怯。强作镇定走到书架前,她仔细察看,发觉书架上皆是经史策论之类,且都落了不少灰尘,宿家案子刚刚发生,应是新的卷册才对。
仔细察看过三只书架和可能隐藏卷册的夹缝,宿溪最终还是将目光移向那只案几。
未免窗外发现影子,她小心翼翼蹲下身挪至案前,轻手轻脚拿开压在纸张上的镇纸,一张张翻找起来。
“青州府三月例······楷书历代名帖······账簿······”
宿溪一沓一沓地翻找,翻到最後,耐心几乎耗尽,心神也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紧张起来,下意识将视线从手中移开,一面寻找起桌上有无抽屉暗格,一面四下张望,计划着逃脱路线。
只可惜,这桌子仅仅只是一张再简单不过的木桌而已。
宿溪有些失落,无意识翻着书页的手却忽地一顿,只觉触感不同,像是摸到了什麽东西。
果然,她回神,就见最下面一本侠客游记当中夹着一张银票,价值一两,借着斜打过来的昏暗月光,丝毫看不见银票上头官府压印的斜纹,平整光滑,毫无褶皱。
这是一张□□。
心念微动,宿溪拿起银票揣进衣兜匆忙离开,可还没迈出门,门外隐隐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听着竟还不止一人。
难道守卫回来了?
宿溪大惊,急忙躲进书架角落听着动静,半晌,脚步停了,外头却隐约响起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这···两位小哥,夫人这到底是何意?为何不亲自见我?说好了事办成後拿赏钱,总得先意思点儿吧。”
这声音分外耳熟,宿溪朝墙角靠了些,伸手悄悄在隐在书架後的一扇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向外望去,见书房後一片分外黑寂的小花园中站着三人,其中两个是平日守着书房的守卫,而另一个,正是宿家一间小店铺的洒扫,姓刘,当年宿家刚刚在青州扎根时这人求上门来,言说自己在林氏做活多年,一朝没了生计分外艰难,父亲怜他平白受牵连,这才给了他个小小洒扫职务。也是因着这人长得慈祥憨厚,一双耳垂如弥勒佛一般,宿溪这才对他的脸有些印象。
难道是他?宿家如此轻易被沈平昌算计,莫非当中有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