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甚至有可能会派自家人。”
“你说纪衡?”
“他可能性最大,毕竟身上捆着纪家和苗家。”
“那接下来怎麽办,纪衡那人肯定更精,要拿到直接证据,估计更难喽小周岐。”方丘叹了口气,师弟这麽些年,摸来摸去也只有些佐证,要麽是这只白手套,要麽就是那只白手套。
拼拼凑凑,只要这一回拿到指向性明确的证据,这证据链就足够完善了。
周大舌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总觉得合理中透露着一丝蹊跷,虽然每个流程都符合标准,也记录在案,但怎麽人好好地躺着,上了这麽多vip待遇,来了一批批专家,还是没保下来。
“都走到这里了。”周岐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用力,“之後,就去北京。”
方丘忍不住调侃道,“哎呦,没一点儿留念我的意思啊?白眼狼。你师兄我给你帮了多少忙。行了,结婚记得请我,师兄给你包份大礼。”
“师兄。”周岐无奈地叫了他一声,“谢谢。”
“以为你师兄我这火眼金睛看不出来啊。我还记得好几年前吧,哎对,就杨筱高考那回,你见着小男生给杨筱送花,脸那叫一个臭啊。我都怕你一会儿冲上去收拾人家。”
“还有还有,小杨筱刚回来那次,哎呦你俩跟拍偶像剧似的,在我店里上演那个爱恨交加。你那眼睛看到小杨筱,跟耗子粘在粘鼠板上差不多了。师兄不是那种老古董,喜欢谁,没犯法没犯罪又没血缘,还是个半路组合的假兄妹,跟以前那电视剧里放的福利院长大的有啥区别。”
方丘叨叨起来,甚至越叨越起劲儿,“不过吧,其实心里一开始还是对你有点看法的,觉得你小子是不是变态啊,毕竟,这说到底还是妹妹。但你是啥样的人,现在我比谁都了解。事情办完了,就好好在一起。请师兄好好喝一回,行吧?”
周岐心里一股暖意,他欠方丘的,太多太多了。
儿时,镇上的孩子们会笑自己是个石猴,没爹没妈,是从茶花山那小神像里蹦出来的。于是他学会了察言观色。
看到孩子们头碰头攒在一起说小话,那就不能从他们眼前经过,得猫着腰走远些,不然话题立马就会围绕自己展开。听到老师让开家长会,他就会坐得端端正正,提前对着老师点头,告诉她,我家长会来的,以防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问出类似“周岐你家有人来吗”的话。
一问完,全班就会窸窸窣窣地讨论这件事,老师当然会制止,但前提是周岐已经处于话题漩涡之中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关注。
跟刚去方丘那儿打工,他不喜欢在前台替人点单一个道理。他不喜欢有人因为他还算清秀的脸,就躲在桌子後面窸窸窣窣地议论他。
毕竟脸和家世,都是他不可控的。
但方丘直接打断了他的矫情,“你就说,你觉得自己长得怎麽样吧?”
“正常人。”周岐的确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是帅哥。这种时候,大大方方地接受对方的审视,然後问他她,需要点什麽?这边有咖啡葡萄酒和蛋糕。”
“你来帮我,当然可以适当利用你的优势变现,这没什麽的。帅哥点单,不过是促销的一环,难吃的东西,我就算请吴彦祖在这里点单,一样也会被人骂。不用这麽有负担。”
“这叫,学会和你的优势和解。”
方丘向来有一堆大道理,经常能说得自己哑口无言但事後细究,又觉得他说得很对,扭捏有时反而会让事态变得更加复杂。大大方方的,迎接别人的赞赏也好,批评也罢,末了说句,谢谢喜欢,谢谢指正。
好像并没有损失什麽,反而自己心里舒坦了很多。像是照镜子时,不再纠结那一颗痘痘为什麽长在了这里,而是:长痘痘了,接下来我该多注意清淡饮食了。
有了这种心态的转变,周岐觉得自己,没那麽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对杨筱的感情亦是如此。他只是在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意,而後努力地去解决问题,完成自己理想的目标。
她的确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的确是他名义上的亲人,但他的心,也的确只为她雀跃,这是他怎麽用力也掩盖不了的事实。
和他是石猴一样的既定事实。
既然如此,那就面对它,接受它,达成它。
至少他有了坦诚的勇气,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