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苗苗已经习惯了她朴素的样子,再见到这般华贵的装束,反而只会想起那个凶神恶煞的坏嬷嬷。
谢老夫人亦是知晓其中因由,不由苦涩一笑。
畹君这回可不会再帮她哄苗苗了,反正老太太有的是好东西,也该让她下些血本来弥补曾孙女。
苗苗年纪小,时璲也命人备了敞轿给她坐。
见衆人来齐,下人起轿,谢老夫人的轿子走在最前头,苗苗跟在其後,时璲牵着畹君,并云娘衆人往内仪门走。
走入庭中,正巧见陆夫人送几位衣香鬓影的贵族女子出来。
为首是一个跟陆夫人年纪差不多的贵夫人,身边跟着两个妙龄小姐,其後还簇拥着一堆仆人。
见了谢老夫人,那贵夫人热情地上前与之见礼。问过安後,擡头见时璲手里牵着畹君,不由将目光往她脸上打量了一下,而後上前道:“二郎,还未恭贺你高升之喜。”
时璲忙拱手作揖:“不敢。问舅母安,外祖父近日可安好?”
畹君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时璲母族的亲戚。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陆家夫人身後望去,只见那两位小姐玉貌花容,想来是时璲的表妹了。
她正想着,果然听陆家夫人道:“还未见过你的表妹吧?”
说着拉那两位姑娘上前一一介绍。
时璲只得又朝她们作揖问礼。
陆家夫人笑道:“前儿父亲还说,时家二郎有勇有谋,实乃佳婿人选。正好我这两个小女还未曾定亲,合该我们时陆两家亲上加亲……”
在场衆人听出她是想要把女儿说给时璲,面色均是一变,畹君更是脸色一白。
时璲察觉到她的不安,探手去牵住她的手,却被畹君猛地挣开了。
陆家夫人一早便听说过他有个相好,还生了女儿。不过陆家并不以为意,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便是有了儿子也不妨碍他们跟时家联姻。
如今看这两人的拉扯,想来这女子便是他的相好了。便含笑道:“这位……”
时璲立刻道:“这是我的……”
“亲家太太,两位姑娘既未婚配,不妨把庚帖送来看看。”
谢老夫人忽然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陆夫人看了畹君一眼,急道:“老太太……”
谢老夫人擡手打断她,拄着拐从敞轿上站起来,看着陆家夫人笑道:“我家二郎虽已有良配,不过我还有个干儿子未曾婚配,年纪跟两位姑娘也算相合,不妨合一合他们的庚帖。”
陆家夫人脸上的笑一僵,心下暗恨谁下手这麽快,又转念一想,谢阁老这支虽倒了,不过陈留谢家在朝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小,能与谢老夫人的干亲联姻也未尝不可。
便依旧笑道:“却不知老夫人这位干儿子是哪家公子?”
场上衆人亦摸不着头脑,从未听说过老太太何时竟有一门干儿子。
只见谢老夫人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沉香拄拐往谢岚一指:“喏,这可不就是?他在宣武门外的澄心堂当大夫的,又跟我同姓,我便收他当干儿子。”
且不论场上衆人多麽惊诧,只说陆家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冷笑道:“老夫人不想结亲婉拒就是,何必拿一个平民涮我们陆家玩!”
谢老夫人将畹君推到时璲身边,笑道:“亲家太太可别看不起我这干儿子,他是我们二郎未婚妻的从兄,令千金嫁给了他,就是我们二郎的嫂嫂,怎麽就不是亲上加亲了?”
时璲赶紧牵过畹君的手道:“舅母,这便是我的未婚妻。拓贞有负舅母厚爱,还请为表妹另择佳婿罢。”
陆家夫人又羞又怒,气冲冲地领着女儿和仆从走了。
陆夫人摇头叹道:“老太太,只管告诉她璲儿已有婚配便是,何必这般得罪人。”
谢老夫人道:“我是给你儿媳妇撑腰呢!拿一个陆家杀鸡儆猴,免得到时又冒出什麽张家王家过来说亲,惹得他们小两口闹别扭了,难道你这当娘的心里就舒坦了?”
她拍了拍畹君的手,道:“别怕,祖母就是你的娘家人,你不输她们一点!”
畹君鼻尖一酸,轻轻点了点头。
云娘走上来:“慢着,你说认岚儿做干儿子当不当真?他可是我先看上的干儿子!”
谢老夫人本是随口一说,听说云娘也要认谢岚当干儿子,立马来了劲,还非要认这个干亲不可。
两人吵吵闹闹,一路往花厅去了。
时璲牵着畹君走在最後,握着她发凉的手叹道:“就算祖母不给你出这个头,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对我就这麽没信心麽?”
畹君低着头道:“我在想,你爹娶了陆氏女,给你留下这麽强大的母族势力,你才能这麽顺利地起兵勤王。可是你娶了我,我能给咱们的孩子留下的就只有一间酒楼和一所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