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器没有丝毫退缩,仰头瞪回去:“对,我是没有你们对变异生物的了解多。但很不幸的是,我显然比你们更懂得使用脖子上面的东西。变异生物至今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甚至更久它们难道不会进化吗?”
这句话说出来后不仅是站在孙不器面前的巡猎者,哪怕是站在屏幕后面的其他人也都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惊醒,某个生锈停滞的齿轮突然开始转动起来。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很久。
“但就算是这样。”巡猎者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终于不再是那种哄小孩玩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急切。他走到月兔投放的视频前,将一处拉近放大,“病毒寄生到人类身上,将人类转成变异生物的事情还从未发生过!人体拥有自然界最强大的免疫系统,病毒寄生不了,只会造成寄生体死亡。”视频放大的那个地方,赫赫然站着一个变异后的人类。
孙不器安静了下来,从她走进这间审讯室后,第一次泄了气。
病毒没有成功寄生过人体吗?
那么,那天晚上攻击她的丫头是什么东西?
太多的想法一下子涌入了她的脑袋,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立在原地。
“怎么样,你没话说了吗?”巡猎者找回了自信,“记者小姐看来这次你并不能回到主城区了。”巡猎者并没有称呼她孙小姐,而是选择了一个此时对她侮辱性更大的称呼,似乎是坐实了她就是一个为了写出大新闻失去理智的记者。
“你”孙不器气极,抬起手高高举起——
巡猎者毕竟经历过战斗,下意识地就摆出了防御的姿势,然而孙不器只是抬起了手,迟迟没有攻击落下。她的手半举在空中,止不住地颤抖——
不可以,不可以!
孙不器的胸口剧烈起伏,单用鼻子呼吸已经不能提供给她足够的氧气了,她张大了嘴巴用嘴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
我不能攻击他,他在故意在激怒我。如果我真的攻击了他,只会坐实我被说中了恼羞成怒,那么我死里逃生带回的信息就不会引起重视,只会被当成哗众取宠的噱头!
冷静下来,孙不器,现在必须冷静下来!!!!!!
孙不器无视了巡猎者的存在,在不大的审讯室里来回踱步,口中不停地小声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要思考,越是紧张的时候越要思考”。她不断地来回踱步,不断地重复同样的话巡猎者察觉出她有点不对劲,想到她头上还有伤,正准备停止问话放孙不器出去时,她停了下来。
“巡猎者先生,如果一个谎言漏洞百出,可以轻易被拆穿的话还是谎言吗?”
巡猎者有点被吓到,孙不器现在的神态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明明刚才还是焦躁不安,游走在愤怒崩溃边缘的人,现在看起来却无比理智和冷静。与这样的她对话,巡猎者竟产生了一种畏惧,对上位者的畏惧。
“如你所说,在下城区你们无法检测月兔提供的视频。可是一旦有盘古介入,所有破绽都会暴露无遗。就算我侥幸凭借一个谎言回到了主城区,等到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刻,我不会受到更严重的处罚吗?”
孙不器一步步靠近巡猎者,现在,她看起来更像是掌控了这个空间的主人。
“巡猎者先生,与我不同,您从小就在月港市长大,这里就是您的家。有一天突然有一个陌生人跑出来说,你的家将会降临一场灾难——我理解您,当然没有人会轻易地对一个陌生人托付信任。但如果我是你,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小心求证找到重重迷雾后唯一的真相才敢定下结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审讯手段使在一个好心传来警告的人身上——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我出生长大和生活的地方,就算是万分之一,我也绝对不愿意灾难降临在这里。”
孙不器看向平平无奇的墙面,她知道那后面藏了很多道视线,妄图分析她,从她身上找到破绽。
她抬起手指向屋内的巡猎者,然后一个一个指过每一面墙:“我不会再将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质疑我的人身上,如果你和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我有权保持沉默。”她举起自己的双手,“我没有被你们拷起来,不是吗?你们不能像对待犯人一样审问我!”
“还有!”孙不器突然提高了声音,“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在室内吸烟了!没看见那里挂了禁止吸烟的牌子吗!!!!!”
将忍了这么久的话说出来后,孙不器觉得自己心里畅快多了。
她丢下屋内的巡猎者拉开审讯室的大门准备出去,有人挡住了她。
“您好,我是巡猎者队长,黄酒。”一个看起来身手不错的女人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示好的笑,对她伸出手,“我们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抱歉。不知道现在说这句话还来不来得及——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代表所有下城区民众感谢您发出的警告!”
孙不器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上了黄酒伸出的手。
“头儿,下次我再也不干这种活儿。”屋内巡猎者叫苦连天,伸手摸了摸鼻子,“刚才被人训得真够惨的”
黄酒的眼神扫过去,指了指孙不器。
巡猎者收起先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朝着孙不器弯腰道歉:“对不起,刚才我太过分了。”
孙不器有点被现在的情况弄糊涂了,不过看起来似乎是巡猎者相信她说的话了。紧绷的状态微微一松懈,脑袋上的疼痛立马就无法忽视了,她难受地抬手撑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