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了半晌,才发现是自动感应的换气系统。确信那人已经离开。
何屿扯开衬衫领口,突然意识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这8000块的房费不会要他付吧?
从两块钱的矿泉水到8000块套房,这代价未免太惨烈了些。虽然作为自由摄影师他不缺这点钱,但什么好处没捞着,就在沙发上蜷了一夜,这笔买卖怎么算都血亏。
他拖着依然发软的腿走进浴室,冷水泼在脸上时才稍微清醒些。
镜子里的自己双眼布满血丝,这副模样活像个被扫地出门的醉汉,哪还有半点职业摄影师的体面。
“果然没有出轨的命。”何屿对着镜子苦笑,想起闫严最后那个冷漠的背影。
他索性扯开衬衫扣子,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二十分钟后,何屿拖着行李箱站在电梯里,手机终于充到能开机的程度。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连串未接来电和消息弹出来,大部分来自林子些,这人又找了别的号码给他疯狂发消息,他懒得搭理,直接划到工作消息。
一条来自朋友阿ken的信息最为紧急,内容简短:【s救场!客户连续干废三个摄影师,明天必须交片,今天能飞香港吗?】
何屿一边走出电梯一边回复:【什么项目这么急?】
消息刚发出,电话就打了进来。
阿ken的声音透着疲惫和焦虑:“屿哥!救命啊!一个冬季户外品牌的广告大片,居然要在从没下过雪的香港拍,还要求拍出反季感’,现在已经换了三批人,客户还是不满意。”
“反季感?”何屿走向前台,同时把信用卡递给工作人员,“房费。”
前台小姐微笑着回应:“闫总的套房是长包的,不需要额外支付。”
何屿愣了一下,收回信用卡时忍不住问:“他经常住这儿?”
“闫总在我们酒店有固定套房,一年365天随时可以使用。”前台礼貌地回答,眼神却不自觉地往何屿脸上瞟。
何屿扯了扯嘴角,心想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不一样。
他转身走向酒店大门,电话那头的阿ken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项目细节。
“所以你来不来?机票和酬劳都好说!”
何屿看了眼自己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突然笑了:“好家伙,都不用开箱了。”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说道:“地址发我,现在就出发。”
挂断电话,何屿最后回头看了眼酒店大堂。昨晚的一切,从捉奸在床的暴怒到跟着陌生人进酒店的荒唐,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而现在,梦醒了,赚钱才是现实。
他钻进出租车,对司机报了‘虹桥机场’,然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阿ken发来的航班信息,下午两点的飞机,距离现在还有两小时,正好够他去机场。
下午,就在他的航班起飞的同时,闫严的飞机刚落地北京。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走出舱门,手机贴在耳边,脸色阴沉得吓人。
“这就是你们说的反季感?”
电话那头的广告总监声音发颤:“闫总,我们已经在联系新的摄影师重新拍摄了,明天一定——”
“明天是最后期限。”闫严将行李箱递给助理leo,坐进车里,“做不好就离职滚蛋。”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
昨晚那个叫何屿的摄影师醉酒后迷蒙的眼神突然浮现在脑海,像极了一个人,但终究不是那个人。
他有些烦躁地扯松领带,心想,不过萍水相逢,太过相似的人,还是不必在意的好。
“去公司。”他强迫自己把思绪拉回到工作。
香港的广告片关系到新季度产品线的推广,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何屿的航班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已是傍晚时分。
他拖着行李直奔拍摄现场,那是位一处于新界的山地露营区。
阿ken早就在入口处等候,见到他时几乎要哭出来。
“屿哥!你终于来了!”阿ken拽着他就往场地跑,“客户那边已经发飙三次,说明天再看不到满意的片子就要换团队。”
何屿扫了眼现场,灯光架设得中规中矩,模特穿着厚重的冬季户外服装站在30度的闷热天气里,汗如雨下。几个助理手忙脚乱地补妆、递水,现场一片混乱。
“原片我看看。”何屿放下背包,接过阿ken递来的平板电脑。
翻看完前几位摄影师的作品后,他皱起眉头:“确实不行,太死板。”
他走向拍摄区域,仔细观察周围环境,突然眼前一亮,不远处有个小型人工湖,夕阳的余晖正斜斜地洒在水面上。
“把场地移到湖边,”何屿迅速开始布置,“准备大量干冰和冰块,我要在湖面制造薄雾效果。灯光组,把主光源调到45度角,加蓝色滤片。造型师,给模特换上那件深蓝色冲锋衣,要最厚的那款。”
阿ken目瞪口呆:“现在30度啊屿哥,模特会中暑的!”
“所以要快。”何屿已经架好了自己的相机,“冰块和干冰到位后立刻开拍,争取二十分钟内搞定。告诉模特,拍完我私人加三千辛苦费。”
随着何屿的指令,整个团队迅速行动起来。干冰被投入湖中,白色的雾气开始在水面蔓延,冰块被摆放在模特周围,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蓝色滤片制造出冬季特有的冷色调,与香港实际的闷热形成强烈反差。
何屿半跪在湖边,调整相机参数。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下,他却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取景器上。当雾气恰到好处地笼罩模特时,他果断按下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