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学校老师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看到何屿时瞪大眼睛:“小何老师,你没事啊?”又探头看了眼病床,“闫总怎么躺下了?”
何屿望着病床上人事不省的闫严,一时哭笑不得。
快两年不见,他没想到重逢竟是这般场景。
“路上遇到游客和当地人起冲突,”他晃了晃包扎好的手臂,“劝架时不小心被划了下。里面躺着的那几位伤得比较重。”
老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担忧地看向病床:“闫总来这儿等你好久了,前几天就有些高反,硬撑着不肯下山。昨天开始发烧,听说你要来,在学校等了一天一夜。刚才村民慌慌张张说你出事了,他直接开车就冲过来了”
何屿听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闫严脸上。他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胀,但又莫名想笑,他没想到闫严会来找他,也没想到闫严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我没事了,您先回去吧。”何屿接过老师手中的外套,“这里有我就好。”
“那闫总醒了您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老师临走前又叮嘱,“他这些天总念叨着你”
“好,放心。”
病房门关上后,何屿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
闫严在病床上陷入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叙利亚。
临时搭建的难民营外,炮火声此起彼伏。他站在废墟中,已经在这里寻找了整整三个月。国际救援组织、战地记者、地下情报网,甚至不惜花高价从当地武装分子手里买消息——所有能用的渠道都用尽了,可何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某个黄昏,他终于在一处废墟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何屿站在断壁残垣间,朝他微笑。闫严刚要冲过去,一枚炮弹突然从天而降。
“何屿!”
爆炸的轰鸣声中,他看到何屿被气浪掀翻。等硝烟散去,地上只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
闫严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却只摸到满手温热的鲜血。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撕心裂肺地喊着何屿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梦境突然变幻,他又置身于南极冰冷的海水中。何屿在他面前缓缓下沉,他拼命游过去,抓住对方冰冷的手腕。好不容易把人拖上岸,他跪在甲板上拼命给何屿做人工呼吸,可何屿的嘴唇越来越紫,身体越来越僵。
“醒醒求你了”闫严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寒风中支离破碎。
但何屿依旧没有醒来。
最后,梦境又变了,他背着何屿走在白茫茫的冰原上。起初还能听见背上的人轻声说话,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弱。
“何屿?”
“何屿?”他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
“何屿!”
“何屿!”他提高了音量。
但背上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闫严还是固执地往前走,仿佛只要不停下,何屿的声音就还会在他的耳边再次响起。
“何屿!何屿!”他一遍遍喊着,直到嗓音嘶哑,直到精疲力竭
“何屿”
但背上的人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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