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现的太晚了,晚的令祁川怀不了一点感激上苍的心,满心满腔的都是被辜负的恨。
“就因为那点儿破事儿,你敢消失七年。”
“我报复你不应该?”
祁川压了压嗓音里的干涩,眼睛通红,正派的面相发了邪,一字一顿的说道:“裴星鹤,我恨你。”
裴星鹤瞳孔缩成针尖,像是受惊错愕的猫,只是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祁川抱到了怀里,死死搂住。
真诚点儿
七年,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
祁川不再是裴星鹤记忆里的清新的嫩芽的味儿,变成了一种用金钱堆砌起来的成熟的木质香调,远比自身的清香更加具有侵略性,裴星鹤恍惚感觉自已像是被围绕在参天古木交错的树根下,即便有光透过来,也难以轻易离开这盘根错节的树木中。
肩膀上一沉,祁川感受到属于裴星鹤的温度隔衣传来,抱着人似要到地老天荒。
裴星鹤和人拥抱时间基本都是一两秒上下,用手背拍拍对方的后背一个亲近的拥抱就算结束,唯独祁川是例外,祁川的肩膀像是具有神奇功效的枕头,看见了就忍不住想靠在上面。
只是裴星鹤从不主动伸手去抱祁川,他更喜欢被朝气蓬勃的祁川拥住,只动脑袋,这样在某些拥抱时间过长的时刻,他可以倒打一耙说是祁川抱的太久,总之,不是他的原因。
这次也是,他乖乖不动的给祁川抱,他没有抱他,他不占他便宜,静静的贴在祁川的肩膀上,思绪随之回到七年前的那天。
阳光明媚,人来人往,和所有平凡的一天一样的开头,裴星鹤背着英语单词,在为一次可以改变人生的考试而努力奋斗。
裴星鹤成绩差劲儿,哪怕祁川花了大把的精力给他补课,裴星鹤也踏实的在学,可想要实现逆袭远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裴星鹤还没有一个祁川那样的好脑子。
学习起来几度想放弃,发牢骚更是家常便饭,在努力了三个月只提了一点分数后,裴星鹤彻底想摆烂了。
“我学不好,还不如学一门手艺。”
祁川没有直接否决他的想法,给他灌输什么心灵鸡汤,而是问他:“你想学什么?”
“没想好。会计?汽修?厨子?”裴星鹤说着否定一个,“或者打电竞,做直播?我估摸着说不定我也能火的。”
“都好。不着急,可以慢慢想想。”
裴星鹤当时听着他的话,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轻松,他感觉自已有点儿喘不上气。
那时,他已经明确知道自已喜欢上了祁川,会找各种借口黏在祁川旁边,还主动去和老师说了,想和祁川做同桌。
他说自已想放弃时,他更想听祁川说一句,“你要努力和我考入一个大学。”之类的话,在或者让他努力考到他大学所在的城市,可这些话祁川从来没和他说过。
可能在祁川的未来计划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他只是他高中时关系不错的同桌,等考试结束他们会各自奔赴各自的人生,以后再见就是一场客套而疏离的同学会。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考试的氛围愈发的浓厚,裴星鹤越来越心凉,又忽然在某刻想通,他一定要和祁川考进一个城市,这样就算祁川想摆脱他都不能。
所以,裴星鹤付出了比之前更多的努力,他满怀期待的畅想,或许等以后日久生情祁川就会喜欢上他,或许他在大二的时候就可以邀请祁川一起在外租个房子,或许他们的友情可以很快变质,等考在同一个城市,裴星鹤可以慢慢的引导祁川发现自已的性取向。
可这些都没有实现,它在裴星鹤脑子存在闪耀了一段时间后,彻底成了不可能的奢望。
裴星鹤从外面接水回来,一切就翻天覆地了。
其实,裴星鹤在班里人缘很不好,从小就不好,生下来没爸,妈妈因为好赌开始下海,赚快钱,这种事情对家都在这片的人来说不是什么秘密,祁川这个外来人口都听过。
所以在这种家庭环境下成长的裴星鹤或多或少肯定也有毛病,从前只是不爱说话性子冷的毛病,今天让他们发现了个大秘密。
裴星鹤喜欢男人,而且喜欢他的同桌,祁川。
怎么发现的呢?
因为裴星鹤写日记。
日记本掉出来,有人看见。
裴星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他到班级门口全班就安静下来的状态来看,肯定是和他有关的事。
他把祁川的水杯放在他桌子上,想问问发生了什么,祁川却避开了他的眼睛。
躲避,闪烁的目光。
裴星鹤依旧不知道发生的什么事,可是他意识到,祁川不和他站在一起了。
他迷茫的坐下来,开口问祁川究竟怎么了。
他想争取祁川。
不想孤立无援。
可祁川摇摇头,告诉他该上课了。
就像他妈妈是个女的事情会传的人尽皆知,他是个同性恋的事情也会在一夜间传遍整个校园。
裴星鹤是惶恐的,因为这不是个好时机,祁川可能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同性之间的感情。
除此之外,裴星鹤都不太关心。
在某些时候他和他妈一样,他妈不觉得自已不偷不抢挣个钱算什么丢脸,裴星鹤也不觉得自已喜欢个男人有什么需要为此羞耻。
他妈谁都不在乎,裴星鹤至少还在乎个祁川。
裴星鹤照常上学,但祁川开始有意回避他。
有时候写字突然碰到,祁川都会像受惊的兔子缩一下。
裴星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