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没有正反面的神奇东西?”
江辞点点头,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像我们的记忆。看似两面其实相连。”
这个比喻让池觉心头一暖。
自从那次福利院找回江辞后,男孩的表达能力有了显著进步,虽然仍然简短,但时不时会冒出一些令人惊艳的比喻。
火锅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池觉透过雾气看着江辞专注吃东西的侧脸——比五年前成熟了许多,但依然带着那种与世隔绝的纯净感。
雪花偶尔被风吹到窗玻璃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池觉。”江辞突然放下筷子,声音很轻,“如果七岁那年你没找到我”
池觉的手停在半空中:“嗯?”
“我会怎样?”江辞的黑眼睛直视着他,里面有种罕见的脆弱,“如果没遇见你”
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插入池觉的心脏。
他放下筷子,认真思考该如何回答。
江辞很少问这种假设性问题,一旦问了,就说明他已经思考了很久。
“我不确定。”池觉最终诚实地回答,“但我知道,无论有没有我,你都会找到自己的路。也许晚一些,难一些,但你的光芒不会被永远埋没。”
江辞摇摇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在组织复杂想法时的习惯:“不会。没有你我会一直在那个砖窑里,不会说话不会弹琴没人爱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池觉想握住他的手,但知道江辞还不习惯在公共场合有肢体接触,于是改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为什么突然想这个?”
“今天福利院。”江辞深吸一口气,“新来了一个男孩自闭症。很像以前的我,但没人发现他的数学天赋。他们叫他傻子。”
池觉的心揪了起来。
他明白江辞在害怕什么。
——那个男孩是他的镜像,是“如果没有遇见池觉”的另一种可能。
“你会帮助他的,对吗?”池觉柔声说,“就像我当年帮助你一样。”
江辞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不够好我,不像你那么耐心。”
“胡说。”池觉忍不住笑了,“你知道李小盾现在数学全班第一吗?还有那个总咬手指的小女孩,现在会弹《小星星》了。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乖宝。”
火锅的汤底快要烧干,老板娘过来加了汤,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重的氛围。
池觉趁机给江辞碗里添了些虾滑和豆腐,确保他继续吃东西。
“有时候”江辞慢慢咀嚼着虾滑,声音含糊,“我觉得你是上天看我太可怜派来的。”
池觉的鼻子一酸:“什么意思?”
“没有人爱我。”江辞盯着碗里的食物,“妈妈去世了爸爸跑了所有人都说我是疯子。”他停顿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眼神纯净得像个孩子,“然后你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