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聈只是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他知道母亲是爱他的,正是因为这份爱,她的痛苦和不解才更让他感到无力和绝望。
他无法反驳,也无法解释那种心动和感情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冲动,不是混淆。
因为在那巨大的、无形的社会压力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天晚上,谢藩没有再做晚饭。
她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隐隐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谢聈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书桌上,还摆着和商寄一起在江城海边捡回来的那个白色小贝壳,在台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拿起那个小贝壳,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刺痛掌心。
他走到窗边,看向窗外。
夜色浓重,万家灯火。
商寄的家,就在隔着几条街的另一个小区,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父亲……打他了吗?
一种强烈的担忧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想给商寄发个信息,哪怕只是一个问号。
他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最终,他还是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商寄熟悉的声音,而是一个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
这两个字像最后的判决,将他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底浇灭。
他颓然地放下手机,身体沿着墙壁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将脸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颤抖起来。
没有怒吼,没有禁锢,但母亲那失望的眼泪和无声的哭泣,以及那扇并未上锁却无比沉重的、名为“期望”和“正常”的房门,将他困在了一个更加无处可逃的牢笼里。
这一夜,两处居所,两个少年。
一个被物理的锁链囚禁,承受着皮肉之苦和尊严的践踏。
一个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承受着情感的凌迟和至亲的失望。
他们同样被困在各自的房间里,同样感受着与世界割裂的孤独和冰冷,同样在黑暗中,咀嚼着那份刚刚绽放就被狂风暴雨摧残得七零八落的、不被允许的爱恋。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心脏,淹没口鼻,令人窒息。
黎明,似乎变得遥不可及。
分手
被禁锢的第三天,商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房间像一座华丽的坟墓,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窗外偶尔掠过的车声。
身上的伤痕依旧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被彻底隔绝、无法得知外界任何消息的焦灼。
谢聈怎么样了?
他妈妈有没有为难他?
学校是怎么处理的?
高考……还能考吗?
无数个问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父亲每天只会冷着脸送来三餐,眼神里的失望和厌恶毫不掩饰。
母亲偷偷来看过他几次,除了抹眼泪,就是劝他“服个软”、“别再惹你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