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文字变得平静了一些,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却更加清晰。
【……拿到第一个国际奖项了。台下很多人鼓掌。要是你在就好了。】
【……又去了江城。桥还在,海还在,但你不在。】
【……十年了。谢聈,我好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日记的最后几页,笔迹变得沉稳了许多,日期是他们重逢前不久。
【……听说你要来江城。我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你。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也许……你早就忘了我,过着你想过的‘正常’生活了。】
【……还是决定去了。恨了十一年,总得有个了结。要么彻底放下,要么……】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没有结局。因为结局,正在由现在的他们共同书写。
谢聈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他紧紧抱着那本沉重的日记,像是抱住了商寄独自挣扎、痛苦了十一年的灵魂。
原来,在他靠着药物和麻木对抗抑郁症和思念的时候,商寄也在大洋彼岸,用另一种方式,同样承受着漫长的煎熬和孤寂。
那些看似成功的荣耀背后,是无数个被酒精和回忆吞噬的夜晚。
那些尖锐的恨意之下,掩盖的是从未真正熄灭的爱火。
那场重逢后故意的羞辱和刁难,不过是一个受伤太深的人,笨拙而扭曲的自我保护。
他从未忘记。
一年一份的生日礼物,一年一封的无声日记,就是他对抗遗忘和绝望的全部方式。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商寄结束了会议,回来了。
“我回来了!路上看到有卖糖炒栗子的,给你带了……”商寄的声音在看到客厅里的景象时戛然而止。
他手里的纸袋掉在地上,糖炒栗子滚落一地。
谢聈抬起头,泪流满面,手里紧紧抱着那本日记和那些礼物盒子。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商寄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窘迫,随即化为一种深切的、无处遁形的心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聈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光破碎的琉璃上。
他走到商寄面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
“……对不起……商寄……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商寄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颤抖的肩膀,心脏像是被狠狠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