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聂同玉声线隐着颤抖,他死死盯着那微小的弧度,转而抓住若三的衣襟:“你不明白吗,春及已经死了,就在一个月前!他早就死了!”
“他没有死。”若三黝黑的眼瞳看向聂同玉,“他不会死。”
“我不管你用的什么邪法,又抱了什么心思……”
“陛下。”杨月峥忽然出声,她下意识挡在冰棺前,是一种自己都不清楚的防御姿势。
姬淮步履无声,他看过将人挡在身后的杨月峥,眼眶通红却不肯落泪的聂同玉,他的目光落在若三手中伤痕,却突兀地笑了一下。
——没有人会不爱摄政王,他亦是。
姬淮缓缓开口,清朗的声线压不住一丝沙哑:“若三已居我朝国师塔,聂将军,你僭越了。”
姬淮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若三此举皆是由我授意,其中真相也无需人尽皆知,我不信世间再无摄政王,只待功成身退时,朕与摄政王同葬。”
姬淮笑了笑:“他答应我了,想必也该等我几十年。”
聂同玉却好像要气疯了:“你要做的?你执意如此?他为你谋划诸多,连命都不要了!他是愿意看你入了魔障吗?!”
姬淮目光平静,他神色平淡到近乎冷漠:“我入不入魔,我心中明了。何况这不是痴执……”
“是我的后手。”
他们不欢而散。
……
死亡像一朵轻飘飘的云,无风自动,飘然又和缓。
时间化为虚无,段春及茫然醒来,周围似乎是全无边际的黑暗,黑暗中似乎有需求或亮或暗的光点,宛若身处星空。
有些光融入他的身体,有些与他擦肩而过,每一次相逢,他便完满一分,灵魂的损伤得以修复,他才终于清醒。
“这是哪儿?”他喃喃自语。
他已经死去,作为被方律融合的半身,他亲眼见证了灵魂的湮灭。
那方律呢?
运筹帷幄的摄政王陷入迷茫,方律死透了?那他怎么满脑子方律的记忆?他的灵魂不止是他还承载方律的人生?方律死后他就成了他?从此爱恨交织追夫火葬场?
等等,等等。
段春及隐忍地闭上眼睛——方律平时看的什么东西啊!
在这片无人之地中,段春及无奈摇头,倾泻一分笑意。
按照常理,他该恨方律,但情绪从不随常理。
方律是个很纯粹的人,他只有一个目标,只有一条路,始终坚定果决地向前。他不在乎任何牺牲——或许也在乎,但那些声音太过渺小,不足以令他回头。
他真诚又虚伪,令人恨不起来,只当棋逢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