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老远就看到顾家门口果真停了一架高高大大的马车,马车旁围满了成群的乡亲,遮住了那匹毛发溜光水滑的骏马。
几个人心更痒了。
“这老顾家,这是发了呀!一匹马就二十两,一架车少了十多两也是买不到的,这加起来可就是好几十两银子,这顾老三俩口子说买就买,看来这顾家在镇上开的食肆很挣钱啊。”
“啧,应该不是铺子挣了,那铺子才开几天,本钱怕还没赚回来吧,应该是那孟氏这回进城又琢磨出什么挣钱的主意来了。啧,那顾家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本以为买了个娇气包,搅家精,没想到竟是能干的。”
羡慕的口气,完全没有了刚刚在河边闲扯时的心情,只心里头,越来越酸了。
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没被她碰上了呢?
要是她碰上了,讨回来给自己当个儿媳妇,现在这坐着数银子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想着想着,顾家门口到了。
本来顾思渊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的,只是没想到他驾着马车一进村,乡亲们三三俩俩就围了上来,愣是跟着他走到了家门口。
人家问他马车租的买的,他也不好说是租的,毕竟马车那么大的东西呢,以后还要当着人家使用呢,于是他说了实话。
好家伙,实话一出,大家不但没有散开,反而你吆喝一句他吆喝一声,村里的乡亲们来了个七七八八。“三郎,这听说你们进城是送四郎去书院读书了,这该是去花钱的才对吧?怎么这才两三天工夫,你就驾着马车回来了,你俩在县城发什么财了?”
孟静书来到顾家前,整个村子里条件最好的要数王里正家,王家是依云村的大户,王里正除了是村子的里正也是王家的族长,集一个家族之力,王家一直都活得十分有优越感。
但那也只是矮个子里面拔高个罢了。
再好,王家的人也是要下地干活的。
他们的家的优越感,无外乎是有个读过几年书的儿子在县城里给人当掌柜的,每个月按时往家里送些银钱,让爹娘家人的手头宽裕一些。
可又能有多宽裕呢?
乡下人家,没道理把所有积蓄都花销了的,正因为家里人多,才更要小心翼翼的攒钱呢,就跟之前的叶氏一样。
你说没钱吗?
也不是,可她不敢将银钱敞开了用,宁可平日里过得苛刻些,就怕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所以,最好的王里正家,哪怕儿子在城中当了快七八年的掌柜的,他们也没买得起马车。顶多顶多,就是买了一头牛,自己请人做了架牛车,都已经算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风光了。
本以为还能风光几年,没想到一眨眼,顾家就把车马配齐了,王里正可不激动么。
“里正叔来了,什么发财,不过是想着家里做起了买卖,每天走来走去的不方便,咬着牙花了积蓄置办了这马和车,不值当什么的。”
王里正一听,抬手就在马屁股上轻轻摸了一把。
太不会过日子了
古代男人对马,就跟现代男对车一样,虽然未必拥有,未必十分懂行,但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明显的好赖也是能区分的。
更别提王里正还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
手在那马身上一摸,便知道顾思渊说话太谦虚了。
这一匹马,少说也要二十两,再说那马车,看起来是个二手的,但那做工和料子,他刚才过来时就仔细瞅了几眼,并不比自己做新的差了。
而且这家马车的空间很大,粗粗估计一下,坐十来个人都是可以的。
不过这些话,他并没有当众说出来,而是抚着马毛连连道了几声好,然后顾青山拎着烟杆头走了出来,把人给迎进了门。
与之一起的,还有上次白家来闹事儿时,陪同出面的顾家三叔和几个顾青山的长辈。
等他们进去后,叶氏才走了出来,叫住了顾思渊和孟静书到一旁说话。
“你们俩怎么回事呀?怎么还把马和车都买了,这得……这得多少银子啊?”
“娘,买马车是必然的,不然咱们做个买卖太辛苦了。至于银子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一会儿我们再跟你交代。”
现在人多呢,不好说挣银子的事儿。
叶氏仰头看了看屋外黑压压的人群,为难的蹙了蹙眉。
“这也太打眼了,咱们村里连养马的都没有呢,咱家就又是马又是车的,这不得遭人惦记呀?还有,这以后要是人家有个什么事儿来借马车使怎么办?借吧,为难,不借吧,更为难,哎哟,我这心啊,咋这么突突的呢?”
说着说着,叶氏脸上刚才的喜色全没了,只余下一脸的担忧,把孟静书俩口子都给看无奈了。
“娘啊,你快别这样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这马车不是我们买来的,是偷来的呢。这是咱们家光明正大买回来的,怕什么呀?有人要借,你跟爹觉得信得过的,借便是了,如果觉得不稳妥的,咱就找个理由推了就是。还有,咱家马车又不是买来耍的,是为了做买卖,旁人也能理解,至于那要眼红的,你不买马车他也眼红,也酸,不用太在意。”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大做强的,总这么顾着别人的感受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她的目光可远不止于此呢,未来如何,且行且看吧。
顾思渊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娘,你还怕这个呀?听大哥二哥说我爹外出那些年,你带着他们俩可是谁也不怕的。”
叶氏一听,老脸一红,朝着顾思渊甩了一巴掌,“去,连你老娘也打趣起来了。行吧,买了就买了,只是咱家这门口,这马车也弄不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