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孟静书并不觉得多,直到顾思渊告诉他,这二十两银子比他们全家一整年的嚼用都多后,她便觉得……好多啊。
以至于出了食肆的门后,她都不会好好走路了似的,恨不得飞起来。
“三哥,三哥我挣到钱了,我终于不是吃白食的人了。”
看着她雀跃的样子,顾思渊冷清的脸上也扬起了几分笑意,宠溺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什么白食,再不许提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既成了我的娘子,我养活你那都是应该的。”
孟静书点了点头,兴奋的一把勾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朝着刚才路过瞧见的铺子里走去。
“三哥,我挣了钱,咱给家里人挑些礼物如何?”
顾思渊本想说不用,可看着她兴奋的小模样又不忍心拒绝,便追在身后由她去了。
一会儿是书肆,一会儿是布坊,一会儿又是首饰店,最后还去了胭脂水粉铺子以及闹哄哄的菜市场。
最后两个人提了个篮子出来,却扛了两个可大的包袱回家,直把家门口伸长了脖子盼他们归来的叶氏吓了一跳。
“这咋那么大两个包袱,早上不是就提了个篮子出门的吗?”
叶氏说着,伸手就来接包袱。
顾思渊也没客气,包袱虽不比野猪野鹿什么的沉,可憋不住扛了这一路啊。
“都是书儿给你们张罗的礼物,小心些,拿进屋分了吧。”
叶氏听着并不以为然,还以为是顾思渊掏了私房钱给孟静书做脸,不由一边走,一边嗔怪了顾思渊一眼。
“你这……都是一家人了,哪用得着?娘知你攒了几个钱,可那都是你的血汗钱,留着以后养孩子多好,何苦做这些?”
顾思渊一听便知道叶氏误会了,忙咧开嘴从怀中掏出来十两银子。
“娘,你误会了,那些东西真是书儿挣的钱买的,我俩商量着把那蛋糕方子给卖了,得了二十两银子,买东西花了三两多,这十两书儿让给娘你攒着,来年给老四当赶考的路资。余下的,她就自己揣着了,说是要琢磨新的赚钱门路。”
“二十两!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二十两,那可是叶氏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她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银子,就是顾父从军时候寄回来的饷银。
一年到头,那也不过十来两罢了。
二十两,孟静书竟只花了三两天功夫……
“什么二十两?娘,你提的这是什么呀?还怪沉的。”
听到叶氏惊叫声,李氏张氏纷纷走了出来,见到叶氏提着大包袱,妯娌俩习惯性涌上前来帮忙。
却只见顾思渊将一块四五两重的银子递到了叶氏嘴边,眼带戏谑道。
“娘若不信,尝尝这银子的味儿可好?”
叶氏忙抬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巴掌,“你个臭小子,打趣老娘是吧?既是真的,那你让书儿自己揣着便是,给我干什么?”说着,将银子往顾思渊手中塞过来。
拿给叶氏的银子,到底没有收回来。
毕竟不只叶氏,整个顾家也没人指望着孟静书能挣钱,只要她肯留下来,安安分分跟着顾思渊过日子,他们就满足了。
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谁又忍心要?
可孟静书却表态,“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吧?既然是,大房二房都是交中公保管,那我为什么不交?”
“老三平日挣了钱有交给我的,那些便足够了,就是你大嫂二嫂平日里空了做点儿针线活,或者上山弄点儿山货什么的卖了钱,我也是让她们自己攒起来的。”
偌大一个家,要维系和睦自然得有一套规矩。
从顾思明与李氏成亲那天起,叶氏就立了家规,即便成了亲,顾家也不分家,每一房男人的收入都要纳入中公由她掌管分配,至于女人孩子,只要不耽误农忙,不耽误家事儿,凭本事挣来的银子则作为每一房的私房钱。
这么多年来,也因为她持家有方处事公道,顾家从没闹过大动静。
至于小吵小闹,就不值一提了。
“哎呀娘,我知道您是心疼我,但您想想,如今你不是只有儿子的人了,你还有孙子孙女呢。孙女就不说了,反正不考科举,若是他们愿意,平日里有空我可以教她们识些字的。可孙子就不同了,旭儿霖儿也不小了……”
后面的话,孟静书没有再说,叶氏便懂了。
“你是说,要把这些钱拿来供大郎和二郎进学?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将来你跟老三也有了孩子,他们怎么办?”
说要把钱留给孟静书,叶氏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这不是一两二两,是十好几两,省着点用,差不多能供一个孩子读书两三年了,若是攒起来,说不定老三俩口子以后自己也能培养一个读书人出来。
哪怕是不考科举,多读点儿书,以后的出路也多一些。
她想,孟静书再落魄,那也是见过世面的官家小姐,定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也定会把银子攒起来。
谁知道孟静书听了她的话,整个人脸都红了起来。
“我……我跟三哥的孩子还早着呢,攒钱的日子还长,可旭儿霖儿耽误不得了。”
顾思渊见状,也不禁暗叹孟静书的大度,手一伸,将她的手纳入掌心。
“娘,你就听书儿的吧,这也算是她这个当婶子的一片心意。”
夫妻俩都这么说了,叶氏便没再推辞,毕竟两个孙儿都能进学堂,也是她期盼的。
转过头,叶氏便把这事情与张氏说了。
本意,是让张氏默默记着孟静书的好,哪曾想刚刚靠孟静书捡了一条命的张氏听说这事儿,顾不上身子还没休养好就跑到了孟静书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