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两人一直讨论到深夜。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摊开的课本上,像撒了一层薄薄的银粉。陆野看着贺临舟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的日子,好像也没那麽难熬。
就在这时,陆野的手机响了。是母亲苏晴打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小野,你爸明天要回来了!他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陆野的心跳瞬间加快,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真的吗?他……他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瘦了点。”苏晴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他说想你了,还问你集训怎麽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很好,妈,你让他放心。”陆野的眼睛也有些红,“等我集训结束,就回去看他。”
挂断电话,陆野还没从喜悦中缓过神来。贺临舟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意:“叔叔要回来了?”
“嗯!”陆野用力点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我妈说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太好了。”贺临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们更要好好努力,争取早点回去。”
“嗯!”陆野重重点头,心里像被灌满了阳光,连之前觉得难的题目,好像也变得简单了些。
第二天,陆野把父亲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沈策。“那太好了!”沈策笑着说,“等你回去,一定要请我们吃饭啊。”
“一定。”陆野笑着答应,心里充满了期待。
然而,这份期待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天下午,训练结束後,陆野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小野,你爸……他又走了。”
陆野的脑子“嗡”的一下,像被什麽东西砸中了:“走了?他为什麽又走了?不是说好了不走了吗?”
“他说他还有事没处理完,等处理完了再回来。”苏晴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我拦不住他,他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陆野站在走廊里,手里握着手机,浑身冰冷。他想起母亲哽咽的声音,想起父亲留下的字条,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陆野?”贺临舟的声音在身後响起,带着一丝担忧,“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吗?”
陆野转过身,看到贺临舟关切的眼神,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他想忍住,却怎麽也忍不住,那些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丶失望和难过,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贺临舟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小时候在河堤上那样,用沉默的陪伴,给了他最温暖的安慰。
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带着一股凉意。
陆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爸……他又走了。”
贺临舟沉默了几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我们去操场走走。”
两人并肩坐在看台上,夜色像一层薄薄的幕布,把喧闹都挡在了外面。
“他说他还有事没处理完。”陆野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可他每次都这麽说。”
“我知道你很难过。”贺临舟的声音很轻,“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野擡起头,眼睛红红的:“我只是……只是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
“人会变,事情也会变。”贺临舟看着他,“但你对他的关心,和他对你的爱,不一定会变。”
陆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橘子糖,递给贺临舟一颗:“谢谢。”
“我们是朋友。”贺临舟笑了笑,“不用总说谢谢。”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直到夜色更深。回到宿舍时,沈策还在埋头刷题。看到他们,他疑惑地问:“怎麽这麽晚?”
“出去走走。”陆野勉强笑了笑,“明天不是要交思考题吗?我还差两道。”
“我也是。”沈策皱了皱眉,“我卡在一道数论题上,完全没思路。”
“我来看看。”贺临舟走过去,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起来。不一会儿,他停下笔,“这里可以用中国剩馀定理,结合你刚才的结论,应该就能解出来了。”
“真的!”沈策一拍大腿,“我怎麽没想到!”
“你想到了。”贺临舟笑了,“只是没把它放在正确的位置。”
夜深了,宿舍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陆野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但父亲离开的画面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深吸一口气,把橘子糖放在桌边,剥开一颗,甜味在嘴里慢慢化开,心里也安定了一些。
第二天,他们按时交了思考题。教授在课堂上点评时,点名表扬了贺临舟的解法:“思路清晰,步骤完整,很精彩。”
课後,一个陌生的男生走过来,笑容里带着几分挑衅:“你就是贺临舟?久仰大名。我是一中的顾行,希望正式选拔时,能和你好好较量一下。”
“欢迎。”贺临舟平静地回应。
顾行又看向陆野:“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搭档’?希望你别拖後腿。”
陆野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正要回嘴,被贺临舟拉住了:“比赛见分晓。”
顾行笑了笑,转身离开。沈策凑过来,小声说:“别理他,他就是这样,嘴巴有点毒。”
“我知道。”陆野咬了咬牙,“但我不会让他看扁的。”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更加紧张。每天的测试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压得人喘不过气。陆野的成绩起起伏伏,有一次甚至跌出了前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