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亦附和,“是啊大人?,那人?明里暗里说崔大人?不?喜您,将军领兵在外,您就失了?靠山!”
“……”
“……”
姜月动?作一顿,眼中浮现几分不?确定,“他是这个意思吗?”
先开口?的人?也看着同伴目露困惑,“以我之见,此人?是在暗示大人?弱势,连署中内务都被人?插手,毕竟原本就有人?因大人?善行?说些什么‘妇人?之仁’的怪话,他此举便是推波助澜,蓄意搅局!”
一番话有理有据,顿时说服了?两个听众。
姜月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若有所思地垂眸。
这人?是原先青州旧部,因伤了?腿不?能再上马,又舍不?得离开旧主,才改习医术,继续在军医处效力。
军医署所有人?里,他行?事最低调,却是最有见识的一个,她素日?就愿意听他的意见。
其实她原本是猜测那人?是崔副官派来的。
“那日?的事情二位知道得或许都不?详细。”
思来想去,她还?是开了?口?,将当日?之事完整道来。
面前这两个人?都是忠信之辈,医术也精湛,可见性慧,不?如在此集思广益一番。
“崔大人?要把方大夫要走,名义上是代为惩治,恐怕实际打?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果然,她才一说完,对方立即领悟,紧跟着分析道。
“现在又派人?来,也是意在将此事搬上明面,叫众人?知道大人?与?方大夫有恩怨,不?好随意寻个由头惩治了?他。”
两个大夫皱起眉头,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难怪这方大夫平日?看着颇有底气的模样,背地里竟是攀上了?这棵大树!”
他们都是赞成姜月改制的一派,尤其是上过战场的那一位。
“崔大人?是将军族侄,颇受赏识,据说其父只是旁支,官职不?显,他却才华横溢,被将军在一众子侄里一眼挑中。”
他分析道,“若果真他属意方大夫,将军难免也会给几分颜面。”
如此一来,许多原本摇摆不?定的人?可能就会倒向方大夫了?。
他的未尽之意,另外两人?都听得分明。
姜月所行?的改制需要医者多学许多东西,民间医者自然乐得多些技艺日?后更好谋生,可军医就未必都是这么想了?。
他们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多救几个人?”对他们而言没有太大的吸引力。许多人?也不?过把这当做一份糊口?的差事,学这些东西就是额外的负担。
于他们而言,多救几个人?不?会增加粮饷,相反,要求他们医治重伤患者增加了?失误的概率,说不?定还?要被降罪。
难拒
“只是不知?崔大人插手此事是何意图。”
姜月叹了口?气,伸手按压眉心。
“不过这倒不必特?意去?管,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安众人的心。
那个说闲话虽可恶,但确实话里切中痒处,把众人的担忧说出来了。其实即使没有他煽风点火,这些隐患也早晚酿成祸事。”
两个军医对视一眼,“该请大人明白示下?。”
姜月沉吟片刻,“此事之关键有二?,一则不能叫这些将领随意责罚打?杀医者,以至于无胆施救;
二?则不能叫医者太?过疲累,以至于无心精进。这第一条尚需斟酌,第二?条倒是已?有了些眉目。"
两个军医不由往前倾了倾身,“愿闻其详?”
“伤兵营中许多人不能恢复都非是因为伤重,而是因为看护不利导致的迁延不愈,甚至伤情恶化。你们可还记得前几日那个突发?痉症的?
他便是伤口?治疗后?没有好好养护,发?了破伤风。这种事情,轻则让医者反复治疗耗费人力,重则可能直接叫我们前功尽弃,让伤兵送了性命。”
“我便想着,只医治而不养护,是万万不行的。”
两个军医凝眉思索一阵,“却是这个理。只是这养护之事繁琐,真做起来,未必比反复医治省时啊。”
“自然不是叫医者去?做,营中帮忙的那些妇人便很合适。”
这件事她已?考虑了几天了,那日急救哨兵的时候,帮忙的婶子?甚至比军医还要稳重些。
“这些妇人常年浸淫在伤病营中,耳濡目染之下?,经验是极丰富的,若能好好启用,必能大有助益。”她道。
她说完,对面两人却是蹙眉不语。
其中一人望望同伴,斟酌开口?,“大人识人之能,我等不敢置喙。只是这样可会?叫旁人多说许多闲话?营中过用妇人,阴盛阳衰…”
“是啊,我营本就是女将当家?,恐怕遭人耻笑,说咱们是娘子?军…”
姜月笑了下?,“女将当家?如何就要遭人耻笑?”她打?断他们未竟之语,“以我愚见,坤为上,乃成泰卦,女将当家?正是大吉之兆,正该武运昌隆。”
“呃…是是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两人见她面色虽还平静,却似乎已经不悦,赶紧找补,
“陆将军是女巾帼,不世出的人物,自是祥瑞之兆;只是我等只是担心,营中原本就多用妇人,旁人闲话不少?,再以医事相托,恐怕过犹不及啊!”
姜月默了默,“我们如何就比其他营多用妇人了?他们哪一家?的炊米裁衣运输屯田不是用的妇人?
只不过他们不发?饷钱罢了。若不发?饷钱便能对那些妇人视而不见,当她们不存在,与掩耳盗铃的宋人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