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那死死抱着自己大腿的小身板,喉咙里的脏话却卡了壳,只剩下一股子说不出的憋闷。
“操!你这兔崽子!”
郑磊气得额角青筋跳,弯腰去掰那圈胳膊,手指触到的全是硌人的骨头,没二两肉。
可那力道死沉,像焊在了他腿上。
“磊子,这…这是你认识的?”虎子捂着腰站起来,看着这阵仗发懵,“要不先让他松开?这麽抱着也不是事儿啊。”
周围的哄笑声越来越响,有人打趣:“磊子可以啊,啥时候捡着孩子了?”
郑磊的脸烧得更厉害,自己一正经大老爷们,不乱搞关系,哪他妈来的孩子?他压低声音吼: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给老子松开!”
崽子还是没松,反而把脸埋得更深,乱发蹭着郑磊的裤腿,那股子犟劲,跟钢管一样难掰。
郑磊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又低头瞪着抱着自己大腿的“累赘”,咬了咬牙:
“行,你狠。松开,有话他妈跟我滚一边说去!”
那圈胳膊仍旧没动。
郑磊气笑了,这崽子是铁了心要在这儿给他难堪。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整条腿都快麻了,只能冲虎子使了个眼色:
“搭把手,先把这崽子弄开。”
郑磊咬着牙使力,虎子在掰崽子的手指,那胳膊硬得吓人,嵌在郑磊的裤腿里不肯松。
“你看着点。”郑磊对虎子低喝一声,手上的劲却没减,两人一左一右较劲,终于把那圈胳膊扯开了。
崽子猝不及防,踉跄着後退两步,摔在地上,却立刻擡头瞪着郑磊,眼里的光就像火焰。
“吵什麽吵!不用干活了?”一声厉喝从货仓门口传来,工头叼着烟走过来,三角眼扫过围观的人,“都他妈闲得慌?三秒钟不回去干活统统扣工钱!!”
工友们一哄而散,铁件碰撞声丶吆喝声很快盖过刚才的骚动,只剩虎子还捂着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崽子发愣。
郑磊没工夫理会,几步冲过去,薅住崽子的後领就往货仓後巷拖。那身破衣服被他拽得变形,崽子却没挣扎,眼睛始终盯着郑磊的背影。
後巷的垃圾桶泛着馊臭味,郑磊把他往墙根一搡,崽子“咚”地撞在砖墙上,却还是直挺挺地站着。
“你他妈真疯了?”郑磊低吼,带着愤怒:“在这儿撒野?让全货仓的人看老子笑话?”
崽子没说话,一如既往的看着他,嘴角破了点皮,渗出点血,是刚才拽扯时蹭的。
“老子跟你说了,我这儿容不下你!”郑磊指着巷口,声音高了几分贝:“我就他妈穷鬼一个!你跟着我图什麽?图挨我揍?”
他越说越气,又觉得无力,指着垃圾桶:“看见没?那就是你跟着我的下场!除了一身臭味,啥都捞不着!”
崽子突然往前迈了一步,离郑磊更近了,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怕,只有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
“真他妈操…”郑磊拳头攥得老紧,一拳砸在墙上,惊得垃圾桶上几只苍蝇飞走:
“滚!再让我在这儿看见你,别怪老子真不客气!
郑磊没再看那崽子,转身就往货仓走。心里头的火气没处撒,扛货时差点用力过猛把易碎品打坏。
虎子凑过来问“那崽子谁?”,他只闷声骂了句“不认识”,一整天没再往门口瞟一眼。
深夜才拖着一身累回家。出租屋的灯刚亮起,屁股还没沾到床沿,就听见“咚咚”的敲门声。
郑磊猛地拽开门,盯着门外那瘦影,吼声响得在楼道里回荡:
“你他妈有完没完!”